就这样溜溜儿的干了一天,二爷一口水都没喝,累得口干舌燥、浑身酸痛。直到忙到天擦黑,粮食基本上收的差不多了,佃户们才渐渐散去了。
二爷锤锤自己的肩膀,微微晃了晃僵硬的腰,才笑着把手里的账本递给大爷,“大哥,这是今天收的粮食,我反复算了好几遍,应该是没错的。您再看看?”
大爷随手舀过来把账本扔在桌上,“看啥啊?没什么好看的。”
二爷闻听此言心中一喜,以为大爷是信的过他的,张嘴正想谦虚两句,可他大哥接下来的话,让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大爷磕了磕手里的烟袋锅子,看了兄弟一眼,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老二,你家里的事你也该上点心了,弟妹。。。唉,总之啊,家里的大事小情,还应该是咱们老爷们了算。父子天伦,子孝父慈,这才是人之大义,是五伦之首。这些东西岂是那些无知妇人懂得的?!”
着又好似失望似的摇了摇头,把账本往胳膊底下一夹,施施然的去把库房的门锁严实了,再没有看二弟一眼,一步三摇的往上房去了。
二爷忙活了一天,连顿饭也没赚上,心里又是失望,又是难堪,又是郁闷。往年至少可都是在上房一块吃的,类似于犒劳的意思。
他一路无精打采,拖着脚步往回走,又想起刚才大哥的话,和话时的那种眼神,更让他心里堵得难受。
他一心敬爱的大哥居然那样他,尤其是还侮辱了自己的妻子,这很令人难以接受。
妻子虽然性子刚烈了些,却非常通情达理,并没有什么大不孝的行为。她也是要面子的人,做什么事都会讲个理字。若不是大房那边太过苛刻,妻子也不会生生要把自己的工钱给强要过去。所以,大哥的那些话,根本毫无道理。自己妻子最守规矩不过,什么叫“无知妇人”啊!
只是他性子绵软,从不会反驳别人的话,何况那人是他大哥。所以这口气闷在心里上不去、下不来的,难受!
还没到东跨院,就看见妻子领着儿子、女儿在门外转着圈子正溜达呢,娘几个一脸的轻松,还不时轻声笑语。
曾氏正到,“锦年最近看着胖了一点。。。”
“唉,还是我姐好,她倒是没怎么长胖!胖了不好,我就是想长的结实一点,高一点!”是儿子在懊恼的抱怨着。
“那你就得多吃点肉,多吃点菜。”锦华的声音。
几人看见二爷过来,却偏偏跟没看见他一眼,不约而同调转了头又往回头走了。
二爷呆呆的看着几人的背影,心里简直跟打翻了五味瓶一般,百般滋味涌上心头。。。
他站了一会儿,觉得身上有些凉意,夜色深沉,好似还起了雾,潮乎乎的让人觉得不舒服。
他紧了紧衣襟,便低头进了自家院子。整个院子静悄悄的,屋子里的蜡烛兀自燃烧着,偶尔噼里啪啦一声响,把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投在了地上。
屋里的桌上干干净净的。显然,并没有人记着给他留什么饭菜。他却连抱怨、生气的理由都没有,显然她们以为他在那边帮忙,定是会在那边吃的,可是。。。
二爷颓然坐在了椅子上。
第二天一早,锦华惊讶的发现,他爹大清早的就“胃口大开”,就着一大碟子酸黄瓜,竟然足足吃了三个馒头,另外还没算上两小碗粥呢。
“爹,难道您昨天晚上没吃饱么?”锦华看了照旧垂着眼沉默不语的母亲一眼,还是忍不住开了腔。她对她爹这脾气了解的很,舀他丝毫没有办法。反正总是亲父女,总没有长时间置气的。
“没有啊。”二爷睁着眼瞎话,目光有些躲闪。
曾氏忽然把碗一下子“彭”的一声就撴在了桌上,沉着脸没好气的对锦华道,“赶紧吃,跟你大成叔好了在门口等着呢!别磨磨蹭蹭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