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上最讨厌的事情就是看得见吃不着干着急,苏朝夕回到假山后,人家的小剧场早就散场了,但这地上的衣服碎片,这莫名倒下的花草,无一不在暗示这里明明就是发生过什么,曾经和八卦近在咫尺的她却又和八卦远隔天涯,此情此景真是曲终人散尽,人走茶凉时。
叹息着自己唯一的乐趣都飞了,苏朝夕垂头丧气的从假山后面绕出来,却不料脖颈上被重重的一击,顿时昏倒在地。
“什么?墨欢礼真是这么说的?”端坐在桃林深处的周影接过宫女手中递来的玉佩碎片,声音颤抖:“碎的竟是这块玉佩吗?难道说欢礼一直将这块玉佩戴在身上?”周影小心翼翼的抚摸着碎片,眼底一片湿润晶莹。
“是我伤了他的心,不行,我要亲自去找他,我不能让他离开。”周影激动着起身就往外走,却遇上了正往这边来的人,她眉心一沉,将手中的玉佩收进了袖中。
“大巫司今日好兴致,怎么想到带少巫司来这里闲逛?前面殿里欢歌笑语,大巫司不去凑凑热闹粘粘喜气?”周影笑吟吟的看着老态龙钟的大巫司和他一旁的少巫司。
“参见影妃。”大巫司拱了拱手:“前面的欢歌笑语不属于老臣,老臣不敢前去叨扰,倒是影妃这里,老臣有事禀报。”
周影眉梢微挑,略有诧异,这大巫司一向是唯太皇太后一人所用,如今怎么反倒有事来她这里禀报?“大巫司说笑了,周影常年身处后宫,人微言轻,大巫司的事本宫怕是无福一听。”
“影妃娘娘此言差矣,此事可是关系到影妃娘娘的一生幸福,娘娘当真不听?”
周影这个人,年少的时候就为了飞上枝头变凤凰而抛弃了青梅竹马,而后又是后悔了好几年想要努力挽回墨欢礼的心而身心疲惫,平生什么都听不得,唯独幸福一事最听得,听了大巫司的话,她登时眸光一闪,后退一步:“大巫司有什么话不妨坐下慢慢说。”
大巫司却摆摆手:“只消一句话,说完老臣就走。”
“大巫司请讲。”
“天南星,救必应,苏子独活。”大巫司拉着少巫司留下这么一句话便离开了,惹得周影心中不解,这话里都是药材,难道是要她喝药吗?可是她又没有病。
周影百思不得其解时,大巫司二人已经渐渐远离桃林,大巫司低声问:“这影妃真能猜到其中的意思吗?”
“后宫女子多疑善妒,如今想不到,改天见了某人也能联想到,早晚而已。”少司命背着手,一脸老成:“我现在就是担心一件事。”
“少主,你说的可是......”
“他们急功近利急于求成,早晚惹得太皇太后起疑心,你回去立刻捎信出去,那些收走的女婴是时候放回来了,过犹不及。”
“是,少主放心。少主,刚才来的路上......”大巫司似是想到了什么,有些迟疑。
“无论你看到什么,都给我烂在肚子里,管你该管的,做你该做的,听明白了吗?”少司命冷喝。
“是,老奴明白了。”
庆华殿内歌舞升平觥筹交错好不热闹,但老太爷坐在一人旁侧却十分焦急,左右张望坐立不安。
本想着来了宫中就能规矩点的孙女总算有机会可以见见别家的公子,可谁成想这姑娘就跟那脱缰的野马似的一刻也闲不下来,只是一个晃神没注意到的功夫,这丫头又不见了。等了许久也不见人影,苏老太爷有些歉意的看了看一旁的公子,无奈的起身准备亲自去找。
可这苏老太爷起身的架势才刚摆出来,就听殿内有女子高声道:“早就听闻苏将军府的嫡出长女不仅聘婷秀雅而且善文善武,何不趁着今日高兴,上来展示展示?也好让我们开开眼界。”
太皇太后闻言,一双笑目看着下面突然出现的女子,了然的瞟了瞟下首坐着的一位中年男子:“大理寺卿,你的这位千金倒是直爽。”
大理寺卿南宫宇连忙起身:“小女年幼,冲撞了太皇太后,请太皇太后恕罪。”
“无妨,现在哀家身边缺的就是这样豪爽的姑娘。”太皇太后慈笑。
南宫惠闻言抬头:“那太皇太后是准了惠儿的请求了?”
“既然你找的是苏家姑娘,哀家准了又有什么用?”
这时候南宫惠才想起来这苏朝夕并未应声,于是四下寻找她的身影,却是半天未果。
苏老太爷叹息一声,这南宫家近几年出的最刁钻的姑娘便是这南宫惠,想想自家孙女那行动如风来无影去无踪的鬼祟样,和那吃饭时狼吞虎咽的不顾形象,以及看见诗书礼义琴棋书画就嚷着头疼,拿起刀枪棍棒来恨不得扎自己身上几个窟窿,苏老太爷真真是觉得那南宫惠所言的“聘婷秀雅而且善文善武”的人铁定不是他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