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正想着,就听的那边似乎兀的传来声音,赵文宛扭过来头,疤婶目光焦灼的盯着一个地上,毫无神采,口中只絮絮叨叨两个字,“景行……景行……景行……”,一声声口齿说的并不清楚,只目光一会儿骇然惧怕,一会儿又变得茫然,身子撞到桌具带起一阵响动,却不觉得疼似的,捧着脑袋面容显出一丝扭曲来。
赵文熙看得心惊肉跳,一下不知所措,手里握着那帕子紧紧攥在胸前。赵文宛诧异望了过去,不晓得婆子怎么突然成了这样,就听得赵文熙着急惊慌地起了身子,想往她身边逃似的,一边喊道:“姐姐救我,这婆子疯了!”
“你同她说什么了?”怎么看着跟受了什么刺激,性情大变似的。赵文宛虽然对白莲花没多大好感,却也还是扶了她一把。
“我就看那帕子上好像绣着景行二字,大概问了一句,不知怎么她就变那样了。”赵文熙被扶着,那晕眩感更甚,头脑昏沉地点了婆子的方向道。
“顾景行?”赵文宛不由想到了某人,脱口而出。
那婆子不知何时已经站直了身子,红着一双已经变得猩红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赵文熙的方向,听了赵文宛的话竟直直落了泪下来,只视线未从赵文熙身上挪开,且眼神里染上了恨意。
赵文宛察觉不对,想让赵文熙收回手,却没快过婆子,那婆子疯了似的冲过来,直直掐上了赵文熙的脖子,那股力道大的非她的小鸟力气能挣开的,连着赵文宛都帮了忙,生怕真把赵文熙掐死在这。
“还我儿的命来,还我儿的命……”婆子不知将赵文熙错认成了谁,眼里是滔天恨意。
赵文熙这么被一拉一扯就摔在地上,疤婶疯狂地缠上去,赵文熙顾不得脚上的伤拐着躲闪,疼得姣好脸儿都有些扭曲了,“你个疯婆子,滚开……”
“还给我,还给我……”疤婶只口中念念这一句话,步步逼近。
赵文熙瞧她过来,慌乱中拿起身边那火炉子上的铁壶就要砸过去,赵文宛陡然睁大了眼,那铁壶里还盛着滚烫热水,要被砸到定没了命的,想也未想地跑过去扑倒了婆子,两人齐齐摔倒在地上。赵文熙趁机瘸着脚冲到门口开了门,逃了出去,绿云和宝蝉听到动静已经在外面拍门不止。
屋子里,赵文宛被摔得胳膊生疼,瞧见热水就扑溅离她不远,并未烫到,吁了一口气,转而查看起身旁的婆子,却见她陡然抽搐了两下竟晕了过去,嘴角还溢了白沫儿,给吓了一跳。
宝蝉神色紧张地跑进来,惊的叫了一声,“小姐!”
赵文宛忙是伸手探了婆子鼻息,只敢肯定还有气,连忙对宝蝉吩咐道:“你快去让这里的小师傅请个大夫过来。”
“是。”宝蝉更担心小姐,还有些埋怨这会儿管这婆子做什么,却还是听从地跑了出去,只是没过一会儿就又回来了,脸上带着剧烈跑过后的潮红,喘着粗气儿道,“小姐,这里的小沙弥说婆婆有疯癫一症,治不好的,扶床上休憩阵儿就好了,您呢,可有伤着哪儿?”
赵文宛闻言稍稍松了口气,扶着有些疼的胳膊摇了摇头,“我没事,二小姐呢?”
“二小姐刚才和绿云匆匆离开了,说是要去找叶氏来救小姐您,我瞧她们是故意撇下小姐您不管!”宝蝉口气里带着满满的埋怨,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件东西递给赵文宛,“这是二小姐刚才丢的,让我捡了。”
赵文宛接过宝蝉手里的紫色帕子,一眼就看到了右下角娟秀的“景行”二字。
陡然心中掠过一丝一直隐约的预感,原本有些淡了剧情豁然涌入。良久,叹了一声,果然是女主光环啊,只可惜赵文熙并未不懂得这条帕子的意义所在。
当年还是孩童的顾景行随越贵妃一起去东都行宫陪圣上,途中越贵妃染了急,一队护卫抽出快马加鞭送娘娘先去行宫,留下奶娘照顾顾景行继续赶路。皇后不知,派了心腹带着杀手死士刺杀越贵妃母子,杀手事先埋伏,侍卫节节败退抵挡不住,千钧一发之际,奶娘拉着正与顾景行玩耍的孩子与他掉包,让一名机灵的侍卫将真正的为皇子的顾景行抱住,而那孩童正是奶娘自个的孩子,剧本里当年那场刺杀的场面极其血腥,孩子死相悲惨,奶娘亦不知所踪……
没想到会在这普济禅寺当了烧菜婆子。赵文宛敛着眸光,看着即使昏睡中也难安稳的老妪,面染风霜,眉头紧蹙,喃喃着孩子,叫人看着心酸。
伴着婆子渐渐平缓下来的呼吸,赵文宛便将发生的事情重新捋了一遍,那婆子是在看到赵文熙指着她后彻底发了狂的,联系剧本,不难想到当时是有人下了命令,指着那孩子要了命,这一幕便映在婆子眼底,成了挥之不去的心魔,最后婆子侥幸,死里逃生,不知怎的流落到这儿,许是刺激过大忘了前尘往事,只时不时的疯癫发作,在这后舍的也没人发觉异样。
赵文宛凝着帕子一角的字迹良久,拢在了手心,将宝蝉招了过来,附在她耳边交代了一番,就遣了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