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行碰撞到那焦灼的目光,竟觉得她黑眸里又闪着几许看不懂的芒光,只觉得刺得慌,再一思及这态度是奔着封于修来的,心中更是莫名不快,也忘了是自己先勾搭的人家,待对方给出回应后又别扭万分地找借口回了酒席。
“……”直到那背影消失,赵文宛才颇为惋惜地收回视线,花前月下的独处时光多能培养感情啊!
回到席上的顾景行绷着面色,心中满是调戏人反被人用眼神差点强上了的憋屈,惹得众人都不敢上前招惹,最后连赵宏盛准备的歌姬舞姬都一眼未瞧,喝酒镇定。
女眷们的宴席早早散了,由叶氏安排送回府的回府,有兴趣打马吊的也安排了地儿,等男人们散场一块儿回去。
又差人送了十坛子冰镇梅子酒往前院,都办妥当后,叶氏才堪堪松了口气,回了韶年苑。一进门的跟散了架子似地往软榻上一靠,招了两名丫鬟捶捏,赵妈妈端着一碗参茶和百合莲子羹走了进来。
“夫人累了一天,用点参茶,缓缓精神。”
叶氏睁了眼,面上疲累,端起参茶抿了几口,对着捏腿的丫鬟道,“去请二少爷过来。”
“是。”
今日完全被赵元礼抢了风头的赵元晋这会儿正憋闷在屋子里拿东西撒气儿,听到叶氏传唤,心里一个咯噔,怏怏地跟着丫鬟去了韶年苑。
甫一进门,兜头就一瓷碗砸了过来,叶氏也不是真的想砸自个的儿子,只是太气了,手上却还是有些准头的,也所幸赵元晋灵活避了过去,瓷器落地的清脆响儿在屋子里回荡,惊得赵元晋差点腿软,随即对上叶氏满是怒意的双目,嗫喏着唤了声娘。
“娘平日里怎么教你的,给你请最好的师傅,对你教导甚严,盼着你有朝一日能比那病秧子强。可你看看今日,风头全叫那废人兄妹出尽了,那人病后,你爹对你有多看重你又不是不知道,今儿个之后,你说你爹会更看重哪个!”叶氏是真气急了,夏姨娘找了她一天的麻烦她都能忍了,就是忍不了自己孩子被那人的子女比下去,更担心日后……
“娘,这事儿也不能全怨我……”赵元晋下意识地推诿,就被叶氏狠狠扇了个耳光。
“不怨你?你若平常肯多用功些,少花些心思在没用的东西上,至于今日这般出丑!”叶氏颤着手,一双眼猩红,“我把你院子里的丫鬟调了,你就在外头找,跟你一块儿的都是些狐朋狗友,看把你带的,连买试题的事儿都敢做了,你真是……真是要气死娘啊!”
赵妈妈连忙扶住叶氏,帮着求情道,“晋少爷只是一时贪玩,得了教训,下回就不敢这么做了,夫人可别自个儿气坏了身子。”
“是啊,娘,我知道错了,下回再也不敢了!”被打懵的赵元晋回过神来,一瞧母亲这样也是慌了,连连保证道。
叶氏灌了口参茶,稍稍平复,目光落在赵元晋身上,露出一抹无力。若赵元礼在全盛时期,晋儿是绝没有机会的,可如今赵元礼几乎是个废人,只要晋儿不出差错,努力一把,那老爷的爵位,期望,疼爱不都落在他身上了么,这孩子怎么就不懂她的苦心呢!
还有赵元礼今日出现在众人面前,不用说,一定是那贱丫头的手笔……想起宴会上众人对那二人的交口称赞,叶氏面上应承,私下却把手里的帕子搅烂了,那一声声的听在耳里更像是嘲讽她教的儿女不如人似的。
她是赵家主母,可日后呢……叶氏心底生了寒意,陷在自己的思绪里久久。赵妈妈扶起赵元晋,叹了声道,“你母亲今儿个是为你急的,赵元礼诡计阴险,赵文宛骄横跋扈,若让他二人得了势,你母亲和你妹妹的日子不定好过,少爷也该为她们收收心罢。”
“唔,元晋明白。”赵元晋喏喏应下,一抬眸就正巧对上母亲盈盈泪光的眸子,心中陡增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