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澜音心头火气蹭蹭上涨,回到寝殿,用膳后元宵去歇晌了,她靠在床上,推开萧元不老实的大手,肃容道:“你能不能给儿子点好脸看看?才五岁的孩子,怯怯诺诺的,凡事都先看看你的脸色。听话是听话了,你就不怕儿子以后没有主见,被除了你之外的人牵着鼻子走?”
夫妻俩就如何养儿子闹过几次分歧,萧元都没当回事,直到谢澜音说出“怯怯诺诺”四个字,萧元才如遭雷击,收起脸上的轻佻,看看谢澜音,回想儿子这两年的表现。
好像,是少了几分勇气。
敬畏父皇不算错,但怯懦就不行了,普通男人怯懦是缺点,未来储君怯懦……
萧元出了一身冷汗。
谢澜音见他想通了,神色柔和下来,靠到萧元怀里,拉着他手放到自己小腹,柔声道:“我知道你对儿子寄予了厚望,只是咱们儿子现在太小,童心未泯,你天天绷着脸,吓得他不敢跟你亲近不敢跟你说心里话,你心里就好受吗?”
萧元想到了儿子向他求助时他心里的欢快。
父子父子,到底该如何相处?
像是知道他的疑惑似的,谢澜音环住男人的脖子,笑着看他:“如果凡是都要讲规矩,那你为何不把我当普通的皇后那样宠爱有度?傻,那是咱们的儿子,怎么相处舒服怎么来,等他长大了,你勤加提点他大道理,不会耽误你们的大事的。”
“澜音,你就是老天爷送我的宝贝。”
萧元捧着妻子的脸,动情地亲吻她眼角眉梢。
她不顾一切来到他身边,给了他一个家,也教他如何享受这个家。
“我去看看儿子,今晌午不陪你了。”腻歪了一会儿,萧元笑着道,凤眼里满是打趣。
夫妻俩每晚都在一起,谢澜音才不缺他一个晌午的陪伴,拍拍他肩膀,催他快去看儿子。
于是元宵饱饱地睡完一觉,翻个身,震惊地发现爹爹竟然躺在旁边。
元宵揉揉眼睛,茫然地看着闭着眼睛的爹爹。
爹爹真好看,爹爹笑起来更好看,可是爹爹只朝娘亲笑,对他总是绷着脸。
爹爹怎么睡在他的床上?
元宵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寝殿里没有人,他想去嘘嘘,又怕爬起来惊动爹爹。
“睡醒了?”儿子静悄悄的,萧元好奇儿子在做什么,睁开了眼睛。
元宵紧张地跪坐在爹爹面前,点点头,想问爹爹怎么来了,不敢开口。
萧元被儿子惧怕的眼神刺痛了心,什么父皇威严全都抛到了天边,一把将儿子抱到了怀里,笑着问他,“坐船好玩吗?元宵还想不想去?父皇教你抓鱼,比摘荷花好玩多了。”
元宵瞪大了眼睛,仰着小脑袋,看陌生人似的看着爹爹。
萧元心酸又好笑,放柔目光,顶顶儿子额头,又问了一遍。
元宵毕竟还小,他最盼望爹爹喜欢自己,盼望爹爹陪他玩,虽然他不懂爹爹为什么突然变了,但爹爹真的答应教他钓鱼,元宵就特别高兴,高兴地忘了疑惑,兴奋地点头,“明天早上我读完书,父皇带我去?”
“不用,父皇给元宵放一天假,明天父皇都陪元宵玩。”萧元无比豪气地道。
元宵开心地不得了,圆滚滚的小身子在爹爹怀里扭来扭去,忍不住抱着爹爹亲了一下。
萧元无比庆幸,他悔悟地早,否则再过两年,儿子性情定了,他想挽回都难。
“来,再陪父皇躺会儿,父皇给你讲故事。”萧元重新躺下去,拍了拍枕头。
元宵捂住裤裆,看看爹爹,欲言又止。
萧元一看儿子的动作就知道他的心思,却假装不知,继续哄儿子躺下,目光温柔。
元宵瞅瞅爹爹,虽然害怕,可他更怕尿床,憋红了脸,终于鼓足勇气道:“父皇,我想去嘘嘘……”
在男娃忐忑的注视下,萧元笑了,赤足下地,将胖儿子抱了起来,绕到后面的恭房,扶着儿子让他站在恭桶上,笑道:“嘘吧,父皇扶着你。”
元宵受宠若惊,爹爹竟然做太监宫女才会做的事!
男娃红着脸嘘了起来。
事毕,萧元放儿子到腿上,抱着他给他洗手,动作熟练,温柔的神情与谢澜音如出一辙。
元宵看着爹爹,心里的惧怕一点点减少,依赖地靠在爹爹怀里,小声问道:“父皇,你今天是不是特别高兴?”
是不是只有今天爹爹才对他好,明天就又变回原来的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