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瑞祎从没有这样跟他开过玩笑的缘故,猛不丁的听到这样的一句调侃,呼赤炎看着她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样了。
“你也知道我不高兴了是吧?”
听着这么直白的问话,瑞祎真是觉得有些不好回答。抬头对上他的眸子,瑞祎难得没有像以往一样想很久,这次很快就回答道:“嗯,我知道。”
“所以我们成亲就不会有这些烦恼了。”
瑞祎揉揉头,看着他就问道:“你觉得就算是我答应跟你成亲,我们就能真的这么顺遂的成亲吗?”这次赛马会呼赤炎忽然就离开,紧接着瑞祎这边就发生这么多的事情,不管是追风马场那边,还是奇家这边,瑞祎都不觉得这是一种巧合。
很多时候看似很巧合的事情,其实未必就是真相。
呼赤炎微默,瑞祎这话一下子就击中了他的心防,“你都知道了?”
瑞祎摇头,“我并不知道什么,但是我却知道一件事情,你是个信守承诺的人,既然答应了跟我一起看赛马会,但是却忽然来不及告别就离开,肯定是出现了很紧急的事情。而这样的事情,是在你的掌控之外的。”
“你这样聪明,会让男人觉得压力很大。”呼赤炎面上就带了几分说不来的郁闷。
“人人都说我聪明,其实我不觉得自己聪明,只是我观察事情比别人仔细些罢了。”瑞祎长叹口气,多年内宅的明争暗斗,已经养成了这样的性子,当真是无法改变了。
“这次的事情的确是有些难办,不过也算不得大事儿。”
呼赤炎的言语中带着浓浓的讥讽,不知道是对着他自己还是别人。一个只靠着蛮横武力打下来的天下,注定无法在这个宝座上做的安稳。呼赤炎现在最紧要的事情,就是安定内政,至少要先争取到这些世家们的支持,以后的路才会走得更顺当。
“马上得天下,却马上治不得天下。”瑞祎看着呼赤炎杯中又空,举起茶壶给他续茶,“民心安则天下定,这是无法着急的事情,只能一步一步的走过去。所以,我说万骑苑至少要有个成就,我才能正大光明的站在你身边。我没有强大的娘家支撑,但是我有很多很多银子也还是能弥补这个缺憾的。”你对我这样好,不能因为我的存在而让你难堪,我会让所有知道,我是足够与你匹配的女人。
“你们大燕人总爱说这些似是而非的话。”
“这不是似是而非的话,我们大燕繁荣稳定,民心所向,也是狄戎无法相比的。”瑞祎毫不犹豫的说道,“纵然我这样讲你会生气,但是这却是事实。狄戎男女皆善弓马,可是却为何攻不下大燕的土地?”
呼赤炎脸黑如锅底,这一刀插的当真是又准又狠。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你们缺少的便是这种凝聚力。大燕,君王的威严无人敢挑战,可是在狄戎却大不相同,四大世家动点手脚,你便要东奔西顾。若是这时你强行娶我入门,会不会在你出征之后,我便会悄无声息的在你后宫死去?”看着呼赤炎脸色都变了,瑞祎有忙说道:“别急着否认,知道我说的是事实,你知道,会的。”
狄戎四大世家皆豢养私蓄兵马,在狄戎这是合法的,是朝廷允许的。也正因为这样,呼赤炎就算是做了汗王,很多地方依旧会受制于人。当然,鉴于他凶名在外,这些人不过是收敛了些由明转暗而已。
“才来多久,你倒是看得明白。”呼赤炎既觉得有些高兴,又觉得有些失落。哎,高兴周沉毅有眼不识金镶玉,错过了这么好的姻缘。又失落自己这个汗王的尊严,在瑞祎这样聪慧的女子面前,很多事情你遮掩也是遮不住的。
“想要好好的活下去嘛,就得多长个心眼。”瑞祎缓声一笑,“至少我是不是应该觉得很荣幸,你们这里的世家没想着要了我的命。”
“他们自然不敢。”呼赤炎冷声说道。
瑞祎也明白,呼赤炎大张旗鼓的将自己带回来,再加上他的狠辣无情的名声在外,这些人就算是恨不能真的要杀了自己,也不会贸然动手。谁也不知道杀了自己之后,呼赤炎会做出些什么事情来。
所以,只要呼赤炎一日不跟自己成亲,她的性命还是能保得住的,就怕呼赤炎头脑一热,一定要跟自己成亲,在这样的情况下,瑞祎自己没有足够的实力牵制别人,就先一步进宫只能受制于人了。她自然不能置自己于这样的危险之地,所以这也是她为何要坚持一定要把万骑苑做起来的缘故。等他有了自己的力量,便有了与人抗衡的资本,别人要算计她,却也得先担心自己会不会先一步算计了他们。
不管是在大燕还是狄戎,最后能掌握一切的还是实力。
“当然,你一天不与我成亲,我的性命还是能保得住的。”瑞祎开玩笑笑道。
呼赤炎的神色更难看了。
“我带你回来是想让你富贵安荣的生活……”他轻叹一声,但是很明显事情与他想的完全不一致。
“所以你认为我是只能共富贵的人吗?”
“自然不是。”
“既然这样,我也想为我们富贵安荣的生活出把力气,你总不会还要拒绝吧?”
男人,不管什么时候,自尊都是第一紧要的。
呼赤炎自然觉得这种事情很丢脸,但是很明显还有比丢脸更让他兴奋的事情,“你这是答应要嫁给我了吧?那你可不能反悔,虽然暂时不会举行大礼,你也不许跟着别人跑了。”
“这世上能比你还令我心动的男子,怕是也没有了,我还能跑哪里去。”
瑞祎几乎没说过甜言蜜语,这可真是跟呼赤炎相识这么久第一次这样讲。呼赤炎听了一时都怔住了,瑞祎看着他的面容低头浅笑,这辈子能遇上这样的一个男人,她真的知足了。
几乎就在下一刻,呼赤炎一把将瑞祎的手握在手中,紧紧的攥着,眼睛盯着她,“这话我可记住了。”
爱情是什么呢?
是不是就如同此刻被呼赤炎紧握的手,还能感觉到他的颤抖跟不安,就算是有了许诺,也会担忧下一刻这承诺成灰。
“你尽管记住好了。”瑞祎这次为安他的心,特意神色严肃的点头说道。
这话一落地,只觉得眼前黑影一晃,紧接着自己就被拥入了一个略有些坚硬的胸膛,鼻端传来给他擦脸时自己常用的香气。轻盈瘦削的腰部被他的双臂紧紧地箍在怀中,几乎要喘不上气来。耳边清晰的听到他激烈跳动的心跳声,如擂鼓鸣响,如湍湍河流。
“这样好的时刻,我竟然没有信物送你。”呼赤炎对于这一点很是有些不满,他母妃活着的时候受*过一段时间便失了*,而后又早亡,并未有什么东西留给他。他的父皇因为他身背诅咒,自幼疏离与他,更是没什么好东西赏赐他。他觉得,只有祖上传承的物件,才能算是正经的信物送给瑞祎,可他没有。
“你把自己送给了我,别的我再也瞧不上眼了。”瑞祎轻声说道。
“虽然你是哄我,不过我还是很开心。”呼赤炎有些别扭的说道,想着回头要自己打一个信物出来送她,就从他们这一代往下传好了,子子孙孙流传下去就成了老物件了。这样想着,竟然也有几分得意。
“我才没有哄你,我是讲的真话。”瑞祎想,若不是呼赤炎,也许自己已经化成一堆白骨了。
“那你说,奇勋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对于此人呼赤炎很是头疼,诡计百出,令人防不胜防。
“你若信我,便交给我吧。”瑞祎轻轻推了一下呼赤炎让他放开她,谁知道他却不肯松手,索性抱着她坐下了。瑞祎脸一下子就红了,就算是她跟他算是私定终身了,可是这样亲近总是不妥当的。
“我自然信你,可我信不过他。”那头小狐狸,不知道肚子里憋了多少坏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