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舒瑀皱眉,也没应声,转身就去了。
冰天雪地,又是晚上,想要捕捉野兽哪有这般容易。千舒瑀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情,走进洞中,就见夜晚倚着墙壁睡了过去,额头上满满的全是细汗,脸色白的有些吓人。
千舒瑀丢下手里的野袍子,大步的走了过去,伸手在夜晚的额头上一搭,没感觉到热度,这才松口气,要是这种事烧起来可这是要命了。提着猎物在洞口剥皮去了内脏,又用雪擦洗干净,这才架在火上烤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千舒瑀这才解开衣衫望着伤口,虽然被冷沁简单的包扎了下,但是经过这一天的逃命奔波,伤口上早已经被大雪沁湿,那狰狞的伤口泛着浸泡过后的苍白。拿起贴身的匕首,在火上烤了烤,千舒瑀将衣衫咬进口中,用匕首挖开血肉,将断在里面的箭头挑了出来。
巨大的疼痛,让他的脸白了又白,身子摇摇欲坠,就连手都有些颤抖,可他却拼命咬着牙做完这一切,然后拿出冷沁给他的药膏抹在伤口上,撕下一片衣角裹在伤口上,这才倚着墙壁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好像重新活过来一般。千舒瑀的眼睛望着洞顶,往日妖媚惑人如碧波涟漪的双眸,此时凝视着洞顶却是空洞木然,就像是没有灵魂一般。
篝火烧得正旺,发出噼啪噼啪的声音,千舒瑀缓缓地回过神来,伸手翻翻架子上的食物,表皮已经烤得焦黄,食物的香气在这洞中渐渐的浓郁。正在千舒瑀考虑要不要唤醒夜晚的时候,忽然听到夜晚发出呢喃之声,细细碎碎的并听不太清楚,但是夹在其中的慕元澈三个字却是格外的清晰。
千舒瑀翻烤食物的手顿时一僵,紧接着又听到夜晚低喊一声,“百里晟玄……你玷污……我清白,还有……个……个孩子,便是死,我也不会饶过你……”
千舒瑀浑身似是被雷劈过,眼睛扫过夜晚的肚子,难道这里面的娃是……百里晟玄的……
夜晚是被一阵暖暖的气息给惊醒的,寒冬的夜晚即便是燃着篝火,夜晚也并不觉得多么的温暖,毕竟没有棉被盖在身上。到了后半夜,篝火渐弱,腹部一阵阵的酸涩臌胀难受袭来,再加上周遭十分的寒冷,即便是在睡梦中,整个人也几乎缩成一团。
逃命一整天,又是肚痛又是害怕的,昏昏沉沉的这一觉就睡得格外的沉。但是各种不舒服,还是让她在睡梦中也翻来覆去的不消停。
寒冷逐渐驱走,浑身暖暖的,夜晚缓缓的睁开了眼睛,这才发现是千舒瑀居然渡气给自己,这就是传说中的内功?
瞧着夜晚混混噩噩,呆呆愣愣的模样,哪里还有当初在南凉跟自己周旋时的精明,果然女人一怀孕就变傻了吗?
“别当我真想救你,我只是怕麻烦。”千舒瑀将树枝扔进快要熄灭的火堆中,不一会儿的功夫,山洞中又变得温暖起来。
夜晚先是呆呆的,后来才想明白这话的意思,千舒瑀大概是害怕自己在他身边出个什么事儿,将来没办法跟慕元澈解释吧。淡淡一笑,缓缓说道:“是吗?”
夜晚不再言语,事情走到这一步,出乎她的意料之外,马车也换掉了,金银也在逃亡的路上丢掉了。如果自己还要坚持去西齐,这一路上的着实有些困难。而且出了这座山,她是要跟千舒瑀各走各的,到时候自己该怎么办了?
想到这里便有些头痛,即便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可是世事变化异常,真是令人措手不及。
千舒瑀看着夜晚的神色,一汪泉水般清澈的眸子带着松松缓缓地柔和,问道:“等到天亮了,我将你送回京都,想必这个时候慕元澈找不到你要急疯了吧?”
夜晚一怔,脱口说道:“我不回京都,我要去西齐。”
话说完,夜晚紧紧地抿上了嘴,她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了?到底不像是她的性格,可见这一日的遭遇她的大脑还真的有些不清醒。
千舒瑀仍树枝的手微微有些停顿,夜晚要去西齐?眼睛不由自主的扫过她的肚子,难道是因为这个孩子?可见她梦中的话是真的,这个孩子真的是百里晟玄的?
哟,慕元澈这顶绿帽子还挺大的。其实听到这样的消息,按照他的性子,他应该十分欢乐的在一旁看热闹,顺便浇浇油,添把火,偶尔拍拍巴掌。可是现在却忽然没了这个心情。
“你去西齐做什么?你觉得你的身份去了西齐会是好事吗?你可是西齐人十分憎恨的人,你不会忘了京都一战吧。”千舒瑀难得的说了句人话,算是告诫吧。不管怎么说,夜晚终究是慕元澈的宠妃,就这样去了西齐,万一暴露了身份,可没人能救得了她,真是当儿戏吗?
夜晚沉默,她是大夏的功臣,可是千舒瑀说的不错,他同样也被西齐人所憎恨,毕竟因为她的抵抗,让多少西齐男儿丧命沙场。
“两国交战,生死由命,既然上战场,既然要打仗,就要有这样的准备。”夜晚淡淡的说道,多年的戎马生涯,早已经让他们都学会,都懂得一个道理,即便是十分残酷,可是却是真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