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元澈抬头看了看沙漏,沉吟一番这才说道:“摆驾。”
严喜立刻喊了一嗓子,门外的小太监便迅速地忙碌起来,等到慕元澈走到大殿外,依仗已经准备完毕。坐上肩舆,这才一路往柔福宫而去。恰在这个时候,夏吟月领着两命宫女款款而来,正碰上慕元澈的依仗,立刻躬身行礼,“嫔妾参见皇上。”
严喜立刻命人将依仗停了下来,垂手肃立在一旁,心里却道,甘夫人来的好巧。当奴才的最紧要的就是要懂得看颜色,知进退,就比如此刻,严喜是绝对不会主动说一个字的,除非皇帝陛下吩咐了。
“爱妃怎会在这里?”慕元澈看着夏吟月缓缓的说道。
今日的夏吟月穿了一袭紫色宫装,曳地的裙摆上绣着繁复的花纹,金线勾勒,银线描绘,端的是富贵华丽。此时金乌西坠,余晖洒在夏吟月的身上更多了几分祥和之感。
夏吟月上前一步,看着慕元澈轻轻一笑,“嫔妾知晓近日皇上操劳国事甚是忙碌,因此特意炖了汤过来,没想到皇上正要出行。”
严喜的眼睛此时往后面一看,果然看到碧柔的手里提着镂空填漆圆形食盒。
“爱妃有心了。”慕元澈笑道,“严喜将汤收下。”
“是。”严喜立刻应了一声,上前一步从碧柔的手里将食盒接过来,又往后退回了轿撵旁边,垂眉敛目,目不斜视。
慕元澈的眼睛轻轻的扫过严喜,严喜下意识的挺直了脊背,冷汗密布,尊贵的皇帝陛下的眼神好恐怖,好犀利。可素,皇帝陛下,奴才真不想被二姑凉嫉恨,所以那啥……甘夫人明摆着是跟您说话呢,我一个奴才上前凑话这不是明摆着让人记恨吗?
所以,奴才对不起您了。
夏吟月浅浅而笑,看着慕元澈的眼神丝毫未变,轻轻笑道:“既然皇上还有事情,嫔妾便不打扰了。”
慕元澈笑了笑,“朕答应了雪容华陪她用完膳,眼看着时辰到了,不好食言,改日再陪爱妃。”
“嫔妾恭送皇上。”
夏吟月弯腰行礼,目送着依仗渐渐走远,一脸的柔和才慢慢的收了起来。平静的神色下,瞧不出任何的波澜。
碧柔 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这才低声劝慰道:“娘娘不必生气,皇上如今在兴头上,多宠雪容华几分也没什么。娘娘有公主殿下,这宫里谁也漫不过娘娘去,娘娘何苦为了一个小小的荣华这般伤神。”
夏吟月抬脚往前走,明光殿宽阔的平台上分外寂寥,夜色慢慢的侵染上来,白日的余热不断地从地面上挥发上来。
“本宫不担心,在这后宫里谁又能漫的过先皇后去?现在雪容华不晓得,总有一****会明白皇上是多么的冷血无情。”夏吟月冷笑一声,仰头看着天边逐渐被黑暗吞噬的云霞,往昔柔和的眉眼却突然迸发出从不曾见过的恨意,渐渐的又回归平静,嘴角的笑容重新的弯了起来。
“皇上对娘娘终究是不同的。”
“不同?”夏吟月重复一遍,冷笑一声,却终归没有再说话,秀美的身姿逐渐在黑暗中消失不见。
夜晚托腮望着琉璃灯里的美人,怎么看都好像看不腻,起先只觉得新奇感动,种种情绪涌上心头,并不曾细看。此时点上灯,透过灯光看着夹层中的美人画,在灯光的照射下,这才发现慕元澈将她画的简直就是惟妙惟肖。她的眉毛,她的眼睛,她的嘴巴。她微笑的时候眉毛是柔和的带着温柔的弧度,面无表情的时候,就好像是出鞘的宝剑那般锋锐,哭泣的时候眉梢微微的垂下,连夜晚都不知道自己的眉毛就会有这般不同的变化。
可是画画的人,却把握的如此细致,描绘的栩栩如生。夜晚善画,懂得画道,知道只有观察细微才能有这样的功底即便不看着本人也能将人画的如活了一般。
想到这里,心口砰砰直跳,夜晚觉得自己的一颗心跳的厉害。用手狠狠地按住,暗骂自己没出息,这么容易便动心了?难道你忘记了自己是怎么死得了?
如此这般的自我斗争中,慕元澈来了。
慕元澈一进门正看到夜晚面上极其丰富的表情,一会儿笑,一会儿怒,笑的时候如盛开的花朵,璀璨芳华。怒的时候柳眉横成一道细线,便似一把宝剑,就没见过比她面部表情更丰富的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