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研的声音也压低了传来,“回皇上的话,小主就是睡得太安稳才令人担心,皇上走后小主一整日都闷闷的。”
“好好照顾她。”
“奴婢遵旨,奴婢还有句话说,请皇上恩准。”
“你说。”
“回皇上的话,奴婢跟表姐年岁都不大,很多事情也想不周全,要是有位管事姑姑能时时提点,奴婢们也不会遇到什么事情便会失了分寸。管事姑姑在宫里多年,会照顾人管理事情更有威严,便是小主只怕也会多听几句。皇上是知道小主的性子的,奴婢们有的时候便是要规劝也劝不住,管事姑姑有资历,有经验,小主一定会多听几分的。”
“这是你自己的想法?”
“是,这些日子小主眼看着精神不好,胃口也不好,奴婢想尽了法子也没什么好的主意。一直听说丁昭仪性子冷淡,对什么事情都冷淡的很,对人也冷淡,但是却唯独对她跟前的管事姑姑舒姑姑和颜悦色,奴婢打听后才知道昔年丁昭仪身子不好的时候,便是这位舒姑姑好言相劝,处处照顾周到,又能说些典故逗人开心。奴婢没读过多少书,嘴也笨,也没见过多少世面,想着若是芙蓉轩也能有像舒姑姑这样的人陪着小主,想来小主心情好了,身体也就好了。”
“舒姑姑……”慕元澈的声音带着些迷茫之音,就好像是穿透重重雾霭而来,“那是皇后怜惜丁昭仪失了孩子,特意给她寻来的人……”
“奴婢不知道还有这重缘故,难怪舒姑姑这样有本事,竟是孝元皇后亲自挑选的。奴婢福薄没有亲眼见过孝元皇后的风姿,但是也总听到宫里人言及先皇后的恩惠。”
“你自然是不知道的。”慕元澈叹息一声,“照顾好你的主子。”
慕元澈的声音渐渐远去,夜晚静静的躺在那里,隔着帐子似乎还能听到慕元澈的叹息声在耳边环绕。眼角湿润,满脸讥讽,这样一个薄情寡义,明明下旨将自己赐死,又生怕惹得郦家不满,进而对外宣扬自己是自缢身亡的男人,有什么颜面还能语带惆怅……
虚伪至极!
一晚未睡好,早期的时候眼角下便有一片黑色。
玉墨看着就道:“小主昨晚没睡好吗?怎么眼下都是黑的,今儿个还要赴宴,怕是要敷厚一点的粉了。”
“做了一晚上的梦,哪里能睡得安稳。”夜晚对着镜子无奈的说道,“左不过比不上别人娇艳美丽,也不用敷太多得粉。”
“瞧您说的,要是您这样说,花中之王牡丹艳天下,难道别的花儿自知及不上便都不开了?牡丹有牡丹的雍容华贵,桃花有桃花妩媚娇俏,杏花也有杏花的好处,要不人家说各花入各眼。小主觉得自己比不得别人美丽娇艳,可是皇上未必就这般觉得。在这宫里皇上觉得好的才是好的,小主可不能妄自菲薄。”
夜晚听到这里对着陌研笑道:“你听听,听听,我不过说了一句,就得了这么多句,真真是厉害的。”
“小主这只听一回,奴婢每日的都要听表姐教训呢。”陌研捂着嘴直笑。
玉墨红了脸,“得,我一片好心,竟被你们嗤笑,以后再也不说就是了。”
夜晚伸手将一支象牙雕成的月牙状的牙梳递给玉墨簪于发间,又道:“那可不行,这芙蓉轩你若不说话了,岂不是更加寂寞了。”
“小主是嫌我话唠?”
“话痨也有话痨的好处,能解闷呢。”
“我又不是鹦鹉。”
“表姐当然不是鹦鹉,可不会逗着小主开心,表姐比鹦鹉强多了。”
“死丫头,你等着,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听着玉墨跟陌研斗嘴嬉戏,夜晚也觉得心情好了许多,缓缓的站起身来,推开窗子,清新的草木气息随着晨风扑鼻而入,让室内的沉闷都跟着鲜活起来。
用过早膳之后,夜晚便带着陌研赴宴,临走前对着玉墨说道:“守好屋子,若是有什么事情差个小宫女跑腿,却不可随意离开。”
“小主放心就是。”玉墨笑着行礼应道,送走了二人这才转身回了屋。
从芙蓉轩要到弄玉小筑,几乎是跨越了大半个皇宫,路途极远。夜晚没有软轿可坐,只能步行而去,没想到一出门倒是遇上了丁昭仪,瞧着丁昭仪的打扮,看来也是到弄玉小筑赴宴的。
“嫔妾见过昭仪娘娘。”夜晚行礼。
“雪选侍这是也要去赴惠妃娘娘的宴会?”丁昭仪浅浅素手打起了轿帘,探出头来看着夜晚,声音清冷如朝露。
夜晚倒是有些意外丁昭仪会跟自己聊天,便笑了笑:“正是,娘娘这是也要过去吗?”
丁昭仪头饰素淡,打扮也清清爽爽的,听到夜晚的话点点头,微微犹豫,便道:“从这里到弄玉小筑路途遥远,雪选侍大病初愈,不如做我的轿辇一起过去?”
夜晚很是意外,抬眼看着丁昭仪,苍白的面色上浮上一层笑,“嫔妾怎么好打扰娘娘?”
“无妨,上来吧。”丁昭仪说道,挥挥手让抬辇的太监落下轿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