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 蔡晓柳原本不叫蔡晓柳,她叫蔡小六,因为她是蔡家的第六个女儿。在她之前,有大姐招弟、二姐盼弟、三姐来弟,从三个姐姐的名字里就可以看出,她的爹娘是多么期盼一个男丁的到来,所幸,他们如愿了,他们第四个孩子终于是一个男孩,这就是她的三哥蔡大器,取自必成大器的意思。
三哥一个儿子过于单薄,所以她的爹娘希望能多来一个儿子作为保障,然后她四姐、五姐以及她就出生了,重男轻女的爹娘对于她们的名字毫不在意,随意的以小四、小五、小六命名。可惜,除了三哥以外,她们终究还是没能生出第二个儿子。于是,这对夫妻就把所有的宠爱与精力都投入到这个儿子的身上,所有一切都为这个儿子服务。
家里穷?没关系。反正不是有那么多女儿吗?嫁了女儿换聘礼,不就有钱让儿子上学,给儿子娶媳妇了吗?她们也不管这个出聘礼的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有没有毛病,品德如何,反正只要有钱就行了。村里都戏称她们家不是在嫁女儿而是在卖女儿。
大姐嫁了一个杀猪的鳏夫,这个鳏夫经常打老婆,他的第一任妻子就是受不了他才上吊自杀的;二姐嫁给了隔壁村的瘸子李,瘸子李整天在村子里游手好闲,手脚也不干净,那聘礼是从哪里来的都不知道;三姐更惨,她嫁到了山里,嫁给了一对兄弟。三个姐姐都过的不幸福。
大姐、二姐、三姐嫁了以后,她就和四姐、五姐一起承担起家里的家务,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夜晚还要缝缝补补,但是即使是这样,她们的生活依旧笼罩在一片阴影当中,因为她们的爹娘时不时就在盘算着把她们嫁出去换聘礼。她的姐姐们都只能苦闷的面对未来,只有她不服气。
为什么只是因为是个女孩子她就得承担这些,她倔強的去问娘,得到了娘的一个大巴掌,她至今仍然记得娘当时睥睨的眼神,“你们都是些赔钱货,还敢在这里唧唧歪歪?”
她不懂,明明娘也是一个女子,为什么她要这么贬低女子?她更不懂,为什么女孩子就一定是赔钱货!她不甘心,她不想像姐姐们一样,明明知道前路无光,却只能哭着走进去,最后落得个郁郁而终或者逆来顺受的下场。她不相信,凭借着自己的努力,她不能逃出这样的命运!
她从小就觉得她和姐姐们都不同,因为她敢想敢做,姐姐们却只会逆来顺受。她偷偷的瞒着所有人在村子里打听消息。
她所在的这个省份,因为人多地少,再加上临海,每年都有很多人偷渡去米国,而她们村子里就有一个偷渡到米国被遣返的,听到他形容那种在米国的生活,她有点心动了。她当时的想法很单纯,就是想要逃脱父母的控制,她想米国和这里隔着一个大海,即使她的父母知道,也没有办法找到她。
所以她就一直在为这件事情做准备,在这期间,不甘愿却也不敢反抗的四姐和五姐也被爹娘嫁了,她亲眼看着四姐偷偷去求三哥。她四姐还算有点心计,她经常讨好三哥,帮三哥做事情,但是三哥想都不想就拒绝了她,三哥还假惺惺的说:“爹娘养你一场,你就当是还了爹娘的生恩吧!”然后四姐哭着嫁了。
对于三哥的行为,她一点都没觉得疑惑,那样一对夫妻养出来的孩子怎么可能不自私自利?这个家里的姐妹之所以会沦落到这样一个下场,他绝对是占了五成。
当然,这不是关键,她从来没对三哥抱有希望,关键是,爹娘终于把目光放到了她的身上,她知道自己必须得逃了,否则,她就会像前面几个姐姐一样。于是,在一天半夜,她偷偷的拿着包裹走了,但是她比较倒霉,被半夜起来上茅房的三嫂看见了。
但是三嫂没有吭声,默默的看着她走了。她三嫂是个好女人,嫁给三哥真是可惜了。她三嫂淳朴、勤劳、利索,尽管带着点农村妇女的斤斤计较和大嘴巴,但是她本性是善良的,虽然嘴上抱怨,但是实际上却一直在帮她,所以她一直记得三嫂的好。
她千辛万苦偷渡到米国,但是却发现,一切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简单,什么证件都没有的她,在米国只能做一些连黑人都不愿意做的活——在餐厅里刷盘子,一天工作15-16小时甚至更多,没有医保,生病能挨就挨,努力挣钱,一月大概2000米元。虽然生活很辛苦,但是她却没有抱怨,因为至少她的人生是由她自己决定的,而不是随随便便被爹娘嫁给一个陌生人。所以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一天能踏入时尚圈。这一切都要归功她的老师——罗明德,他是她这一生的贵人,也是她这一生的恩人。
农村的女孩子手巧,纳个鞋底什么的都不在话下。在她小的时候,她还没有想过逃跑的问题,她只是想要证明自己的价值,所以她跟着村里一个婆婆学了刺绣,还会自己做漂亮的衣服,可惜这一切在那对只有儿子的夫妻眼里不值一提,但是闲得无聊的时候拿东西出来绣一绣、裁一裁却成为了她的习惯。
她喜欢穿自己做的衣服,在身上放着自己绣的手帕。
有一次,她的手帕没有放好,风一吹就跑了,正好被一个中年人捡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