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月末,尉迟敬德与几位玄甲士兵风尘仆仆的抵达益州郡。入了城南,尉迟敬德与属下在一家茶庄稍作歇息,从几位茶客的口中听到了关于青城山白云道观的传言。
初闻也还好,无非是袁天罡及门下弟子们的奇人轶事,接着往下听,出乎意料的听到了几则关于裴承秀的流言。
茶客们一个个说得天花乱坠仿佛身临其境,尉迟敬德的心里很不是滋味,脸色阴沉沉的搁下茶盏,提起佩剑,策马直奔青城山。
当尉迟敬德抵达白云观并从偏门进入后舍私第,抬眼就瞥见李淳风独立于舍前,环视一周,不见裴承秀。
尉迟敬德吩咐几位玄甲兵在原地等待,单手解下披风,非常利索的抛向玄甲兵,迈着沉稳的脚步迫向李淳风。
与半年前在长沙郡分别的那一日相比较,李淳风几乎没有任何的改变,依然是一袭月牙色的白袍,神色平静,不轻易流露情绪;尉迟敬德也还穿着玄黑衣袍,只不过,尉迟敬德腰间系雁衔绶带、肩袖绣着对虎纹饰已经彰显了他的官职已经从‘从三品’擢升为‘正二品’,整个人散发出稳重如山的威仪气势。
“敬德,你一路辛苦了。”李淳风主动道。
“辛苦了”这三个字远远不能够纾解尉迟敬德心中的不悦,他欺身逼近一步,浓眉渐渐地皱紧:“淳风,你辜负了我的托付。”
李淳风闻言微微的怔住。他什么都没有说,尉迟敬德已经按捺不住满腔怒意,令他无法回应,一时哑口无言。
片晌,李淳风语气晦涩:“敬德,我自知有负于你。”
“长沙郡府一别,我交待的很清楚,请务必好好照顾秀秀。”尉迟敬德的声线压得很低,语调不怒自威,“秀秀是我未过门的妻子,你是我最信任的知己,我把秀秀交给你,无不是希望你能替我好好照顾她。淳风,你怎能……”语塞。
李淳风沉默了片刻,道:“敬德,是我对不住你。我高估了自己,我与承秀……”
“或许,我应该指责我自己,早该想到‘求人不如求己’。”尉迟敬德打断李淳风的解释,“即使你高估了你自己的能耐,你也应该竭尽所能去善后,而不是置若罔闻、任由益州城的百姓诋毁秀秀的名节。”
李淳风惊讶的看着尉迟敬德,倏地意识到尉迟敬德正在说的事与他想说的事差距甚远,宛如南辕北辙。
果不其然,尉迟敬德立即抛来一句异常恼火的质问:“我听说,袁天罡活捉了几十个擅闯白云观的苗人。在这群苗人之中,有一个叫引勾的男子,自称为秀秀的阿郎,说什么‘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这个叫引勾的男子,是不是厚颜无耻的自称对秀秀浑身上下每一处地方都了如指掌?”
李淳风再度沉默。
尉迟敬德并没有等待李淳风的回答,冷面如霜走了上去,与李淳风擦肩而过,眨眼间,一柄泛着寒光的佩剑被尉迟敬德抽出鞘,凌厉的剑锋劈向屋舍的木门!
木门轰然倒下去的这一刻,李淳风薄唇紧抿。
良久,尉迟敬德收剑入鞘,转过脸,怒视李淳风:“我在长安写了很多封书信给你、给秀秀,见你们一个字都不曾回复,我已觉得很诧异,直到忽然一日我收到了一封未留署名的来信,信中言之凿凿秀秀毒发身亡,我当下便向秦王告假,正要动身前往益州之时却又收到你的来信,说有要事相商。”
“一路上,我隐隐觉得秀秀毒发身亡之事必有蹊跷。方才在茶馆稍作休息,果不其然听闻关于道秀秀的流言蜚语。”尉迟敬德怒不自胜,硬拳击在舍墙,“淳风,你为什么不在信中提及你们路过苗疆时发生了意外、秀秀被引勾软禁在药王谷?”
“有些茶客说,秀秀不堪忍受引勾的侮辱,自溺身亡。还有的酒客说,引勾对秀秀一往情深,故而前来益州索妻。”
李淳风把引勾骗来益州即是为了瓮中捉鳖也是为了给心爱之人一雪前耻,他并没有预料到引勾天性狂野且又说话口无遮拦,不仅不怕死,反而引起了滔天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