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温热的泪,默无声息地滴落在她的脸上,很快的,感觉到那双手臂在摇晃她,与此同时又有几滴咸涩的泪滴在她的唇瓣。
裴承秀怔住,睁开眼眸看向对方。
模糊的视野里是一位身形颀长容貌惊艳的苗疆女子。虽是异族,竟觉得很眼熟,但又想不起在哪儿遇见过。
更让裴承秀错愕震惊的是,苗疆女子很不自在的转开脸,垂下眼眸,长长的眼睫掩饰住眸子里的余泪。
裴承秀呆愣了很久很久,极不可思议的“啊”了一声:“我跳楼,又不是你跳楼,你哭个什么劲儿?”
可疑的泪光在苗疆女子的眸子里再度闪现,她没有解释,沉默地搂住裴承秀,把裴承秀严丝合缝地拥入怀中,脸贴在裴承秀的胸口,聆听着裴承秀的心跳,伸手覆住裴承秀的小手。
指与指,瞬间交缠相扣:“……承秀。”一声颤栗的哽咽呼唤,欲语还休。
低沉湿润的嗓音令裴承秀脑袋发晕,身体猛然抖了一下,“苗疆女子”俯身紧紧地抱住裴承秀,力道大得仿佛要把她揉进骨血里。
裴承秀反应慢了好几拍,想起了很重要的什么,她用力挑开“苗疆女子”的衣襟,颤颤的手指抚上“她”的喉结。
盼望了许久许久的李淳风,终于来到她身旁。还好,她只是差一点点就要放弃。
所有的委屈苦难在这一刹变得不足挂齿,裴承秀眯起眼眸对李淳风展露笑靥,笑着笑着,她闭上眼,整个人哆哆嗦嗦宛如抖筛,一行热泪夺眶而出。
“抱抱我。再抱抱我。”她恳求。
李淳风薄唇紧紧的抿着,眼眶又开始泛红,紧拥着裴承秀。
区区拥抱,如何能消除相思之苦?
她是他的,他想要她。
然而,现在不可以,时间紧迫,他只能抱着她、在她耳畔喃喃交待极重要的事情。
“……这么做,行之有效么?”惊讶的质疑响起。
“有效。”
“好,那我照办。”
裴承秀沉沉的吸了一口气,毫不废话的离开李淳风的怀抱,趁着那些鬼哭神嚎的苗疆女子们还没有离去,迅速地走出暗阁,下了楼,故意吹了一声长长的口哨,成功地吸引了所有苗人诧异的注视之后,再走到了一楼堂屋正中央。
即使肩胛骨未痊愈,裴承秀依然咬牙拼尽全部的力气扳开堂屋中央惟一一块可以活动的厚石板,纵身跃下石坑。
石坑里,果然有一碗清水。
昔日蚩尤被炎黄二帝所杀,三苗九黎被迫离开黄河流域,辗转流落至南方诸地。因此,三苗九黎族人保留了在堂屋正中央供奉一碗清水的习俗,既是表达对于故土的思念之情,亦是追悼他们共同的祖先。
裴承秀迎着蚩尤子子孙孙的惊诧惊恐的目光,微微一笑,抬脚踹翻这碗清水。
果不其然,苗疆女子们的脸庞都出现了被人掘了祖坟的震怒神色!
……
原来,书读得多,不止博古通今,还可以四两拨千金。
此时此刻,裴承秀对于李淳风的感情一下子拨高——
可谓,高山仰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