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了锁,龟公要往里带,弓月竖手止了,龟公会意,陪着笑脸带着人下了楼。
屋内一片幽暗。
纵然心里有所准备,可看到陈诗云双目无神犹如抽了魂似的摊在床上时,她着实心中微有所痛。
陈诗云很漂亮,今晚的漂亮又与先前上一次在李无行面前的那种截然不同,那样失了魂一般的美人美颜,纵然没了力气,却仍透着那日所没有的硬骨气。
想来也是,没有这样的硬骨头,也不可能为了李无行颓然至此了。
再是心中不忍,弓月却也明白在凡尘不得心软,事情越早了结,红索和水凤才会更早一点脱离这尘世之苦。
而至于这二人的情结解了之后又会何去何从,弓月不愿去想。
深吸了一口气,回了回神之后,弓月走到厅中的桌前坐下,将钱袋子不轻不重的啪到了桌上。
“滚。”
若不是这屋里只有她与陈诗云二人,她几乎要怀疑这个声音是不是从床上那个如同死尸一般的人口中所出了。
弓月轻声道:“这里面的钱够赎你身,若真惦记着情郎,就且拿出勇气来去追。”
弓月余光感觉到陈诗云虽然未动却是一僵,她便起了身,顺手将张贴在柔城含烟楼门前的布告塞在钱袋下面。
“今夜的钱已经给过了,你想怎么走以后的路,都随你高兴。”
她言罢,颇为潇洒的走出了门去。
门再度掩上,外面的声情酒色涌入又淹没,半晌后陈诗云从床上站起,犹疑的走到桌前,打开钱袋后震惊不已,失神的看向了门外。
而弓月一进一出不足一盏茶的功夫,再次让那龟公刮目相看。
这种香客可遇不可求,身家背景更是深不可测,恭恭敬敬的送走之后,龟公站在门外目送着,旁边的小厮拉了拉他的衣摆:“觉得人家有风度?”
龟公啧啧的咂舌,叹道:“要是来阁里的都是这样的傻子该多好啊……”
已经走到龟公的肉眼凡胎目所难及之处的弓月唇角微微一笑。
世人愚钝,有眼不识真神,本上神不同他们一般见识。
含烟楼里的姑娘们向来关系挺有爱,纵使栾之张贴了这么一张布告出来,她们也没有觉得自己不入栾之的眼而不舒服过,为了怕影响姑娘们工作的热情,弓月时常会与她们在闲暇时分聊聊闲事唱些小酒,大家偶尔还会在空闲的时候一起在后花园里做做女子们之间的游戏,感情日益渐增。
半个月过去了,来应征的姑娘们渐渐减少,日子渐渐恢复如常,弓月琢磨着陈诗云也差不多应该解决完扬城那边的事了,要来含烟楼的日子应该就在这几天前后。
这一晚弓月刚刚躺下,却是脑中响起栾之阴沉的召唤声,听他那声音还夹杂着他顺着那狸猫毛的杂声,她心情立即就有些不大爽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