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终究是人,再是训练有素,再是身经百战,当他们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时,心理上也难免会出现波动。
“伯符兄,别来无恙乎?”一个声音传下来。
孙策急抬头看时,只见前方土坎上,离他还不到百步开外,一个全装贯带的身影正好整以暇的站在火堆旁边,很是醒目。
孙策一眼就认出,这个人就是袁否。
正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孙策的眼睛一下就红了,喝道:“袁否,拿命来!”
说完,孙策就绰枪于马鞍前,又于鞍后取出铁胎弓,挽弓搭箭朝袁否射了一箭。
守在袁否身边的徐盛自然不会让孙策如愿,当即负盾挡在袁否面前,只怕咣一声,孙策射出的狼牙箭就已经被挡落在地。
“伯符兄,你为何如此绝情?”袁否摇摇头,喟然道,“不管怎么说,你我都曾经兄弟一场,本是同根所生,相煎何急,相煎何急哪?”
孙策曾经寄居在袁术帐下,而且一直以子侄礼侍奉袁术,所以袁否说他跟孙策曾经兄弟一场,却也没错。
不过孙策却受不了这个。
孙策昔日寄居袁术帐下,却是迫于无奈,在他内心,其实一向视袁术为冢犬之辈,又怎可能将袁术的儿子当成兄弟?
“我呸!”孙策怒骂道,“谁跟你是兄弟?”
说完,孙策又从箭壶里取出一支狼牙箭扣在了弦上。
袁否的脸色便也冷下来,阴恻恻的说道:“既然伯符兄如此绝情,那你也就别怪小弟手下无情了。”说完,袁否便突然变脸,厉声喝道,“动手,射杀孙策!”
“射杀孙策!”
“射杀孙策!”
“射杀孙策!”
小路两侧的竹林里便立刻响起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
听到这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宋谦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立刻策马挡在孙策跟前,同时厉声喝道:“快,保护主……”
宋谦一句“保护主公”还没有说完,两侧竹林里以及丘陵上便已经嗖嗖嗖的射出数以千计的竹制长矛!
这些竹制长矛,全部都用儿臂粗细的整根细竹削成,顶端削尖,然后用碗口粗的毛竹弯做弓身,再用隔年生的老山藤做弓弦,一弓一弦至少扣十几枝竹矛,其杀伤力相比三臂大弩或许稍有不如,密集度却有过之而无不及!
徐盛带着三百羽林卫从中午出城,一下午加半个晚上没干别的,就一直在赶造这样的竹制大弩!
说时迟那时快,上千支竹矛已经嗖嗖嗖的攒射过来。
而且,最要命的是,趁刚才袁否跟孙策说话的功夫,隐藏在竹林中的数百具竹制大弩就已经调整好了射角,从数百具竹制大弩上射出的数千枝竹矛,全都射向了以孙策为中心的方圆不足二十步的小块圆形区域!
这样的密集度,当真只能用箭如飞蝗来形容!
袁否,这家伙,还真不是一般的阴险!简直阴险到了骨子里!
一眨眼的功夫,挡在孙策跟前的宋谦就被十几支竹矛同时洞穿了身体,宋谦奋力格挡了几十枝竹矛,遗憾的是,射向他的竹矛实在是太多了,根本就是挡不胜挡,霎那之间,宋谦连人带坐骑被射成刺猬,当场就倒毙于地。
孙策还有身后随行的数十骑也没好到哪去,同时被射翻在地。
尽管孙策武艺高强,他身后随行的数十骑也都是百战精锐,可从两侧竹林里射出来的竹矛实在是数量太多,而且太密集了!
袁否亲眼看到孙策在挡开数十枝竹矛之后,却被至少两支竹矛所射中,虽不知道有没有射中要害,但重伤却是毫无疑问的!
当下袁否便歇斯底里的大吼起来:“突击,全军突击,不要走了孙策,不要走了孙策,不要走了孙策……”
“杀!”徐盛拔出环首刀,第一个冲下了丘陵。
“杀!杀!杀!”小路两侧密林里遂即响起山呼海啸般的呐喊,遂即黑压压的袁军甲兵便高举着明晃晃的环首刀,潮水般冲杀下来。
到了这时候,江东军的弱点就暴露无遗。
江东军身经百战是真,训练有素也不假,装备也堪称精良,江东军还有孙策这样勇冠三军的主将,打起仗来往往士气如虹、所向披靡。
孙策可以说是江东军军魂所系,但同时也是最大的弱点。
一旦孙策有个好歹,江东军的士气便立刻会跌落到谷底!
孙策射中数矛,生死不知,江东军顷刻之间就阵脚大乱。
相反,袁军将士却受到了袁否“算无遗策”的极大鼓舞,变得士气如虹,再加上江东军远来疲惫,没来得及好好休息就仓促投入战斗,体力上根本没法跟袁军相比,甫一交战,江东军便立刻落入了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