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民!乱贼!”
蔡国熙狠狠甩着袖子,整个人都觉得不顺气。他刚刚得知南直巡按御史已经亲往松江去了。其结果肯定不用多说,府县官是亲民官,只要能镇住场子不叫那些暴民竖起反旗,就算是大功一件。锦衣、刑部奉命行事,也绝对谈不上过错。这么一桩大事,谁来承担责任?蔡国熙想来想去,好像除了自己没有别人了。
早知如此,何必掺合进去?蔡国熙心中颇为郁闷。上回的妄议朝政案还没有彻底了结呢,今遭又摊上了这么桩倒霉事,还让不让人好好做官了!事到如今,只能看高相能否在朝堂上保住他了——万幸高相还手握吏部!
长随看着蔡国熙怒气渐渐平复下来,这才胆战心惊上前道:“老爷,翁笾翁少山求见。”他说这话的时候一直捏着衣袖里的银锭,若不是如此提醒自己,还真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去触老爷的眉头。
“不见不见不见!”蔡国熙整张脸都扭曲起来,抬起一脚便踹了上去,怒道:“该死的狗才!收了人家多少门包,竟要我见他!”他把讽议朝政案的主谋归在翁氏身上,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那长随挨了一脚,滚到一旁又跪着,壮起胆子道:“老爷,翁少山此时求见,无非为了将功赎罪。老爷只需要拨冗见一面,放手叫他去做,总不至于比眼下更糟了。”
蔡国熙冷笑一声:“本官做事,倒要你来教了!”
那长随吓得跪在地上,连道不敢。
蔡国熙虽然讨厌翁少山,但是也不能否认长随说得有道理。他也是做过苏州知府的人,知道官员虽然风头无二,更多时候却是无力得很。翁少山那样的地头蛇,往往能有更好更直接的办法做一些官员无法做到的事。城狐社鼠。也是自有用处的。
“去跟他说,与其现在来见我,不如事定之后再说。”蔡国熙缓缓道。
长随不敢多问,连忙倒退而出。
翁笾翁少山坐在轮椅上,得到这个答复之后颇有些失望。作为一个商人。他知道该如何获取最大的利益。眼下人家摆明了要把自己当驴使唤,还得驴子自己备足粮草。如何让他能够舒心?不过翁少山还指望跟蔡国熙修复关系,好歹人家也是一省兵备了,眼下谈不上位高权重,日后却有很大可能位高权重。
尤其是翁笾身后少一个徐阶那样的大佬,又不甘愿给势家当白手套,这种高官资源对他来说实在是丢一个少一个。
更何况。他还需要蔡国熙帮他周旋妄议朝政案。此案以来。翁弘农这位翁家嫡长子还在牢里关着。虽然翁家买通了胥吏狱卒上下人等,让翁弘农在狱中也过得颇为舒适,甚至还白胖了一些,但是作为翁家的继承人一直被关在牢里总不是个事,颜面上都过不去啊!
翁笾失望而归,满腔的“良方”无从得售,只好退而求其次,指望事态平息之后再去表功。同去的翁家子侄固然心塞。但是对于蔡国熙也毫无办法,只能愤愤在背后骂上两句出气。十分没出息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