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链发出哐哐当当的响声,来人步伐慵懒,哈了一口气后,才懒懒说:“去,把她叫醒。”
果然,一名狱卒上前来,晃了晃她的手臂,她佯装一副刚睡醒的模样,揉了揉眼睛,才看清了来人。
心中却是匪夷不已,这个审官,怎会在黎明时分来天牢,看样子,他也是刚睡醒的。
她突然心里大惊,是幕后凶手!
想必昨日阿娇鞭刑后被太子殿下带走的事情,已经传到了幕后凶手的耳中。宫中死了小主,这本是内宫琐事,但太子却插手进来,这一定是让幕后凶手意识到了危机,因此……这件事必须尽快有个替罪羔羊顶上去,否则太子便会为了阿娇查下去,别说这个狗官,连幕后凶手一干人等都会被揪出来,到时他们才是真正的走投无路。所以现在他们是鱼死网破,只要拿她开刀,太子便没有了追查下去的理由,腹黑!腹黑极了!
究竟是何人,竟敢在后宫中杀人,她敢保证,那厮绝对是宫里的人!
正想着,审官突然唤了她一声。
她哦了一声,站起来,不经意的瞥了眼审官身后的秘书郎端的供纸、笔墨。
“舒才女,上头下来命令了,这件事必须尽快解决。你看看本官,为了这案件,彻夜未眠啊!这不,一大早便过来了。”
绿之淡淡笑:“真是幸苦大人了。”
审官听她这么说,笑起来,两只眼睛绕着绿之身上滴溜溜的转。
她只漠然侧目,审官看不见的角度,她嘴角微微上翘着。既然他们要杀人灭口,那么……她便来个将计就计!
一抿唇角,她转过身来,面对着审官,微微佯露惶恐之色。
审官见状,挥手让后面的狱卒将笔墨纸砚取来,放在草榻边的一张破木生痕的桌角边。
绿之斜瞥了眼桌边,哀叹了声:“奴家真是命苦。这好日子,怕是过了头了。”
“瞧才女说的,嘿……您放心好了,等您上了路,本官定让人好好安葬了你。噢对了,年年都给才女多烧纸钱,您说这样如何?”
!!!!!
她忍住心中升起的怒火,安双手在右腰间,福身莞尔一笑:“多谢大人如此待奴家。将来奴家在阴间若是有什么出息了,定回来报答您。”
审官愣了愣,顿觉舒才女的笑容里带满了刺,令他毛骨悚然,他嘿嘿笑起来:“这个……这个就不劳才女了。本官这么做是应该的,应该的。”
太你妹的应该了!
绿之脸上依旧挂着甜甜的笑容,莲步姗姗地走到草榻上坐下来,桌上的端砚压放着雪白澄亮的宣纸,她取出来,轻轻吹去了上面的残灰,然后在桌上平铺开来,手摸过去,柔顺无比、纹理可见。
她抬起头来,对着审官含笑说:“大人真是看得起奴家,准备了这等好纸。”
审官点着头,恭谨道:“那也只是舒才女,换做他人,本官怎会呢。嘿嘿……”
他定神一看,绿之已经提起了笔,在端砚上的黑墨沾了沾,正往宣纸上轻轻一撇,他激动起来。
她却突然放下笔,讪讪笑:“这写罪状,总得需要一些时间,况且……奴家怎好意思在大人面前写自己的罪过呢。大人不如,用过早膳再来拿罪状。你看如何?”
审官微微狐疑起来,绿之见他犹豫不已,便接着说:“奴家不过一个小女子,这牢房关紧了,奴家也逃不去哪。”她微微一顿,看了眼石墙上的小窗,掩嘴笑说,“当然了,若奴家会变法术,这牢房也关不住我。不过……大人觉得这可能吗?”
审官点点头,扶了扶那一簇胡须,“那好。才女好好写,一会本官用过膳食,也给才女带些过来。”
“有劳大人了。”
牢房再次锁上,因天色还是一片灰蒙,狱卒们锁上了所有牢房后,便都去吃早饭了。
绿之起来朝牢房外四处张望了一番后,才走回去取出藏在草榻下的夹竹桃和参茶。
她先是拔开水囊的盖子,咕噜咕噜地喝了一大口参茶,感觉适量了,才盖上它。
然后看了眼夹竹桃,微闭着眼睛取过来。彩珠不知道,这夹竹桃,除了能引作药材镇痛止咳,里面叶茎中分泌的液汁含有(夹竹桃)苷,正是剧毒。若稍不慎意误食,足以致命。
那是小时候在大司当读书中看到的,她当初还为了此理论去试探一番,抓了一只小鼠,将那夹竹桃苷浸入白米中给它吃,不久小鼠两眼一翻,两腿一蹬,便死去了。
如今……她要自己食了去!
虽说前面已喝过参茶,参茶抗苷毒,但真的要让自己去服毒,她还是害怕的,毕竟谁会傻得给自己吃毒药。
她咬咬牙,用力地剥开了夹竹桃的叶茎,一股ru白色的液汁流出来,抬手拿起叶茎,倾斜着往嘴里送,液汁顺着斜度,滴落在她的舌头上,滴落了几滴,她才丢掉叶茎,合上嘴,顿时一股酸涩难闻的味道流荡在嘴中,恶心不已。
她皱着眉头,双手一软,趴在了桌上,喃喃自语:“没想到……这苷毒如此恶心……”
瞥了眼桌上的笔墨,她才想起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于是忍着难受直起了身,提起笔草草写了几行字,落笔时,一口淤血吐出来,浸湿了罪状的纸角末,迅速氤氲开来。
她顿时感觉身子快虚脱了,却又咬着牙站起来,将水囊用力一丢,扔出了窗子,。两眼翻白着,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