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钱爷,都做得干干净净!”
跟着钱宁的却不是之前他挑的那些府军前卫军士,而是他到了万全右卫城之后转了一圈找来的人。大多数是军余,可也有几个民户,甚至还有连户籍都没有的黑户,唯一相同的一点就是胆大兼心狠手辣。这会儿一个脸上带着一条刀疤的做了个割喉咙的动作,旋即又笑说道:“幸好钱爷想得周全,不往别处乱走,先在这守株待兔,而且又让咱们跟着老柴火学了几招赶羊,否则那么一大群怎么也弄不回来。就算是一只羊半两银子……”
刀疤脸舔了舔嘴唇,脸上露出了难以掩饰的贪婪。这时候,那被人叫做老柴火的老牧民看了一眼废城之中,方才发现之前那些年轻牧民赶的羊已经都集中到了这里,加上自己这儿的,少说也有七八百只。尽管在心里对自己说他是向导,又不是那些蒙人牧民,那些这些杀人不见血的家伙总不会对他下手,他仍是一阵阵心悸。
“没出息,一只羊半两银子算什么,要知道,我家大人说了,一个鞑子的脑袋便是三十两!而且斩首五级就能换一个军官来当当,给子孙留一份钱粮。”钱宁信口开河一说,见人人都是眼冒红光,他就摆了摆手说道,“总之,目光放长远一些,我后头是我家大人,我家大人后头是皇上,这次的事情办好了,什么好处没有?”
要不是为了奋力一搏,他干嘛放着好好的万全右卫城不呆,而是要冒险出新开口堡往北打探?尽管这是违了徐勋的军令,但只要是有所斩获,那位大人绝不会怪责的!
“钱爷,话是这么说没错,只是要全都赶到沙城那边去,也不免太多了。再说,各部的牛羊上头十有八九会有标记……”老柴火此时压根没了在那些年轻牧民面前侃侃而谈的气势,讷讷说到这儿,被钱宁扫了一眼的他立时噎住了。
“老柴火说的是,你们去看看那些羊上头可有什么记认,如果有,那就带回去,充作是咱们从北边夺回来的。之前得到消息大人要去万全右卫城,索姓你们就走张家口堡,到了那里把羊分润一些给上上下下打点,刚刚那几个脑袋指不定还能充作是斩首之功!”
听到上上下下的轰然应诺,老柴火的脸顿时更拉长了。
夏曰的草原天亮得极早,一大清早,众人分道扬镳。老柴火和钱宁再次往北出发,而其他那些人则是一小半留下藏身兴和废城准备接应,一多半赶了羊往回走,一来是往寻徐勋送消息,二来则是以免遇上前来寻找那些失踪牧民的。这一路上,钱宁发现老柴火一下子闷了很多,他却也并不理会,只盘算着到了沙城该当如何。然而,就在远远能看到那些残垣断壁的时候,他突然听到四面八方传来了一阵叱喝,紧跟着十几个人就围了上来。为首的那个上来之后,漂亮地甩了个鞭花,继而就喝道:“你们是哪里人,这羊是谁家的?”
老柴火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遭给吓了一大跳,好半晌恍然醒悟过来,他便深深吸了一口气,结结巴巴地说出了一串蒙语:“尊贵的大人,愿长生天保佑您和诸位勇士,我是永谢布的主人,亦不剌诺颜帐下的牧羊人巴图,这些羊都是老巴图自己的。”
为首的蒙古汉子巴特尔见老柴火蒙古话说得流利,怀疑便少了几分。打量着这少说也有两三百只的羊群,他虽说有心想要讨要,可心里却不无顾虑。这次大战固然是掠夺了牛羊无数,可半数都是归了大汗金帐和大汗诸子,他们所得不多,而且牛羊都已经弄了回去,在这儿的就是那一千余掳来的汉人奴隶,准备回程带回去,而他们的首领脱火赤诺颜则是正率领精锐预备着下一次的进击。
尽管大汗巴秃猛可东征西讨,甚至连最是桀骜的瓦剌也臣服于大汗的麾下,永谢布曾经不可一世的亦思马因亦是败死,但永谢布和鄂尔多斯这右翼两位领主一直阳奉阴违,就连汗庭对其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纵使他们的大人脱火赤诺颜深得大汗信任,却是得罪不起这位主儿。
然而,这大汉正思量该留下人好,还是不为己甚放了人好,那边厢又是十几骑人疾驰而来,为首的一个赫然是此次留守的脱火赤大管家阿古拉。
“可是发现有歼细?”
“大管家,是永谢布万户亦不剌诺颜的人。”
眼见那带队过来的人衣着华贵,显见是有些身份的,钱宁连忙对老柴火使了个眼色,后者慌忙高声叫道:“我是永谢布的牧民巴图,这是我捡来的哑巴孙儿。他虽然不会说话,但骑射样样精通,只可惜我家诺颜的卫队始终不肯要他,我家诺颜的管家也不肯在名籍上写下他的名字。诸位如果肯收留他,我愿意把我的羊献给诸位尊贵的勇士!”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