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扶桑的战国时代,是一个非常奇葩的时代。
你听说过一个国家的乱世,上百年的战争打下来,人口不但没减少,反而越来越多的么?
扶桑战国就是如此。
乖官指使着扶桑诸大名一窝蜂打朝鲜,虽然他最终是为了逼迫朝鲜这个大明朝廷的藩属国之首任由他来收商税,但即便如此,他这个殿下吃肉,总得赏给手底下吃点骨头罢!
所以,他打算转封一批去河湟地区,那地方多民族,形式复杂,想要站稳脚跟,就必须紧紧抱住他的大腿,等时间一长,自然就溶化到中原种族里头了。
这就像是后世在花旗国的天朝人,咱们倒是一厢情愿认为人家是天侨来着,人家可不那么认为,人家可觉得自己是正经的花旗人,顶多,仗着跟天朝一样的长相,来天朝赚钱罢了。
再譬如,天朝每逢改朝换代,总有无数遗民逃往扶桑,自诩不奉新朝正朔,可最终呢,这些人哪儿去了?都变成扶桑人了。
所以说,乖官迫切地希望能在河湟地区打开局面,那地方大啊!你说你是十万石格的大名,行,给你十一万石,跟我东照宫殿下做事,怎么能亏了呢!
至于地方上的那些寺庙势力,这个跟乖官有一个永乐通宝关系么,你们自行解决,事实上,那些人怕也不在乎,要知道,扶桑的寺庙和神社众多,若有人杀人犯了罪,往寺庙里头一躲,即便是那些大名,也无可奈何,所以说,人家有那个传统,会习惯的。
以乖官的估计,顶多二十年,二十年后,你问那些被转封到河湟的人是扶桑人还是大明人,保管他们说自己是大明人。
人类的地域观念就是这么强,初代沪上移民,若问他们籍贯,他们会说自己是宁波的,苏北的,安徽的……再问第二代,保管他们说自己是沪上的,并且指责外来移民素质差,损害了阿拉沪上人的形象和利益,你们就不能老老实实在家种田么!
人姓如此而已。
面对儿呼哥庚这个聪明人,乖官就可以用聪明人的语言直截了当地跟他说的明白。
“殿下,小僧明白了。”儿呼哥庚在凝听了国舅爷半个多时辰的教诲之后,大抵就知道了自己应该处于什么样的立场,去办什么样的事情。
这时候天色已经微暗,乖官满意地点头,跟聪明人说话就是好,当下笑着就道:“你有什么关系好又肯出来做事的僧人,我不吝重用,当然了,若有什么差池,可要唯你是问。”
这话的意思其实是给儿呼哥庚安慰,放心好了,你才是我认可的头头。
儿呼哥庚点头合十,弯下腰去。
这时候旁边奥真奈美低声提醒,“殿下,你答应了要往闻人奶奶那边去的……”乖官这才让儿呼哥庚离开,笑着点头看着他离去。
“国舅爷,这位可是[***]大喇嘛的侍僧,用着能妥当么!”一直在旁边没敢吭声的静官看着儿呼哥庚离开,就对国舅爷低声说了。
乖官对他一翻眼睛,“你还是漕帮罗教大香头呢!”静官当即讪笑了起来,圆圆的脸上尽是谄媚,“我这不是替老爷你担心么!”
“滚你的蛋罢!”乖官笑着虚踢了他一脚,匆匆就离开了,静官领着浑家爱子把国舅爷送到门口,许久,才拽着爱子回房,端详着爱子许久,突然伸出圆乎乎的胳膊把老婆抱起来,在爱子惊声尖叫中把她在空中使劲儿抱着转了好几个圈,这才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
没办法,他如今手上权力太大了,大的连他自己都有些害怕了,这就不得不用这样的手法来隐晦地向国舅爷表示,我也是国舅你家中的家生子一般忠心耿耿的,你瞧,连这等事情,我老婆都要找你告状。
实际上,这不过是扶桑的羽柴秀吉的老婆宁宁的故智罢了,猴子秀吉当了国主,他老婆宁宁就写信给织田信长,说我老公如今发达了,居然想娶小老婆了,殿下啊!你也不瞧瞧他那个模样,头上秃得跟土拨鼠似的……
这件事情在扶桑流传颇广,属于百姓喜闻乐见的事情。
但是,乖官难道真的就不知道?并非如此。
只是,有时候,身居高位,就跟穿了戏服的戏子一般,哪怕你知道,也不得不按照这个套路来演,你要不如此,下面人就要担心,哎呀!是不是我不得宠信了。
这是多么的可笑。
而最可笑的不是每天演戏,而是演戏演习惯了,根本分不清真假了。
所以乖官也只好苦笑,这[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的上位者也不好做呐!
而在塘儿沽附近的海上,闻人奶奶跟一众花魁名记正在玩耍,只是,她跟郝文珠打双陆的时候,也有些心不在焉,旁边薛素素看得有些不耐烦,伸手去把子儿拨乱了,笑嘻嘻就道:“反正你心都乱了,还打甚双陆。”
闻人氏粉颊上就微微流露出一丝苦笑来。
她的心,不乱才怪了。
不经过任何人允许,杀了一个锦衣卫百户,而到现在为止,乖官又没过问过一句,这不由得不让她心慌。
要知道,像是她这等手段,宋朝的岳飞岳爷爷的第二任老婆李娃也干过,结果是惹得岳飞大怒,从此再不许她干涉军情,而事实上李娃干的并不算错,当时也是在军营中有人要叛乱。
所以,闻人氏是越等越心焦,有心去仔细问问,又拉不下脸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