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郑乖官也不怕他们造反,英国人用一千两百人就管理庞大的印度,打仗全靠印度土邦士兵,打完了分赃,那些印度土邦老爷还得千恩万谢,而中国上古时候从黄河流域扩张出去,历朝历代稳打稳扎,都是一代代移民硬生生把地盘占下来,根基虽然稳了,却失于老成,没有冒险精神,历史上不管是汉武帝垦边还是本朝永乐帝垦边,说实话都不太成功,国内太富足,老百姓不乐意去,至于动用行政手段,只能说非上策,从古观到今,几乎没有太成功的个案。
关外发展起来,那得感谢满清,他们吹嘘的英明神武十二帝让老百姓没活路,只好去闯关外,这才一代代扎根下来。
没有殖民经验的中国热衷与在国内折腾,番邦附属国只要来进贡喊两句天朝皇帝万岁,就会被赐下无数赏赐,双方都满足高潮了,真是花钱买面子,不知谁阿房。
如今郑乖官坐拥半个扶桑,该是好好盘算一下的时候了,至于还有半个扶桑没打,他国舅爷是来殖民的,却不是来帮助扶桑统一的,如果东国那些大名敢跳出来,他不介意去收拾一下对方,但是如果对方不吭气儿,何必劳师动众。所谓养贼自重,总要给扶桑留点隐患和不安稳的地方,他曰后才好说话,就像是后世花旗国打塔利班,那么大的国家愣是十数年奈何不得对方,可若是塔利班灭掉了,花旗国用什么借口把花旗大兵留下来呢!这可是东边接壤中国,南边接壤南亚印度洋,西边接壤产油区,北边接壤俄罗斯的,用大明话,那就是兵家必争之地。
因此乖官这次大评议,虽然是分赃,但实际上,掩盖的真实事情是分封,关键就在石见银山,不过,由于利益太大,毛利辉元明知道这是一颗有杂物的甜豆包,还是得一口吞下肚子里头去了。
像是宇喜多家,丹波丹后那是之前就许下的诺言,他堂堂天朝国舅,自然说话算话,先当众就把这四国给了宇喜多家,而得了最大好处的是花房正幸、正成父子,这两人被国舅爷特别点名,并且许诺了他们摄津国国主的身份,这等于是让花房家从宇喜多家剥离了出来。
花房正幸当即就泪流满面,领着儿子出众,匍匐在地浑身激动得战栗不已,众人也是可以理解的,文化人么,没事煮茶作诗,拉弓射箭,总要在京畿附近才好,偏生却是一个虫明城主,听起来好听,其实就是在偏僻的海岛上跟海贼水夫为伍,这也算是好不容易进城了,何况人家立下的是首功,殿下既然能大赏他花房正幸,那证明殿下是有功必赏的人,这倒是好事。
看着这五十九岁的老头当众哭得跟什么似的,乖官不得不安慰他两句,至于宇喜多宗家,家中重臣被剥离了出去,说心中欢喜是骗鬼,从此花房正幸等于和宇喜多家就没有主从名分了,但是,自家得了四国的地盘,因此,他也不得不堆起笑脸,说[正幸啊!要为殿下勤勉做事]云云。
接下来,戏肉来了,乖官直接对毛利家的吉川元春就说了,元春,你是辉元的叔父,毛利兰如今是我的侧室,你也算是长辈,你在石见那穷地方,我心不忍呐!这么着罢!你就转封到播磨国罢!
播磨的姬路城是羽柴秀吉的老巢,秀吉的政治手段是要承认相当高的,播磨被治理的不错,而且又靠近京畿,的确是好地方。关键是,摄津如今被封给花房家了,花房正幸靠着杀羽柴秀吉上位,等于郑乖官的铁杆,摄津国以前是本愿寺的老巢,国内豪族很不好搞定,加上他骤然上位,没什么朋友盟友,以前的主家宇喜多家或许看在以前的情份上帮一帮他,但肯定不会帮的太多,那么,在相当长的时间内,他必须紧紧抱住乖官的大腿。
那么一来,播磨就被宇喜多家和花房家紧紧夹在中间动弹不得,至于说石见那穷地方,只能说人嘴两块皮了,石见银山,天下知名,那地方能穷么?
而且吉川元春是猛将,打仗行,内政就糟糕了,播磨被羽柴秀吉这样执政手腕高明的人治理那么久,他去了,能不能搞好,会不会让领民反感,这些都是问题。
因此乖官这话一说,天守阁内众家大名顿时幸灾乐祸,宇喜多家和花房正幸都得了天大的好处,大家明知道这也是人家应该得的,别的不说,花房父子取首级之功,宇喜多家把搔乱的士兵堵在大帐外头的护主之劳,因此还直接死了好几百人,其中有名有姓的武士就不下两百,说大伤元气不过分,又是首个从龙,得了四国封赏不为过。
道理人人明白,但是,人都是那么一回事,见不得别人好,可这两家如今炙手可热,不好说难听话,如今总算是有人撞在枪头上了,当下个个含笑不语。
吉川元春顿时就涨紫了面皮,当时就想跳出来,却被旁边小早川隆景一把按住了膝盖,微微摇头。但是,终究还是有人跳了出来。
这天守阁内庞大,这次大评议,诸家都是带着家老重臣一起议事,跳出来的是吉川元春的一门众,熊谷信直,他的女儿嫁给了吉川元春,因此算是家中笔头家老,也是一员猛将,听说被转封,何况又是播磨,猛将不代表人家没脑子,略一思索,顿时大怒,起身出众,总算他还知道礼仪,到了中间,匍匐下来,“殿下,这个命令我们吉川家不能接受。”
乖官心里头大笑,正要找个炸翅儿的来杀鸡骇猴,自认为是乖官手下重臣的菅直人顿时大怒,混账,殿下说的话,什么时候轮到你这样的来抗命了。
菅直人私底下已经被乖官许过京都奉行一职,知行也加到了八千石,可谓鲤鱼跃龙门,不出意外,以后估计就是治部少辅大辅之类的官职,这也算是乖官给以前就跟随的老人一个甜头。
而猛将虽然有脑子,但终究没有口才,当即就说:“殿下这是要分割毛利家么?”
这话一说,小早川隆景眼睛一闭,这家伙算是一个毛利元就的缩水版,素来以智慧出名,熊谷说的这句话,其实大家都明白,但是绝不能说出来,一说出来,这罪名就是你的了。
乖官当即大怒,当然了,装出来的,原本还一只手撑在贝荷瑞腿上,顿时就坐直了身子,就对不远处的富田景胜喊道,“景胜。”
富田景胜如今也是鲤鱼跃龙门了,巴结上了明国的殿下,又可算是半个同门,哪里还不发达,他老爹富田景胜还算运气好,前田利家死了,他在前田军中却没事,这老头也聪明,当即就宣布隐退把家督位置让给了儿子,他的那些弟子跟着景胜,这就是一支不小的力量了,谋个侍大将之类想必不成问题,这侍大将听起来不大,似乎连乖官身边的早合少女队队长都是侍大将,但是按照扶桑每一百石出兵五个人的惯例,这侍大将起码也是五千石的前程,当真不小了。
再过几十年,被吹嘘为剑圣的宫本武藏,一辈子苦心积虑谋的前程也不过就是想三千石俸禄出仕某家大名,就这么低的要求,临死也没达成。
所以富田景胜如今也是炙手可热,脏活抢着干,不然的话,像是切腹杀人之类的活儿,交给早合少女队那些娇滴滴的女孩子,岂不是脏了小手,这可不是拿铁炮射人不沾血腥,总之这也是乖官体贴早合少女队的权宜。
脏活景胜听到乖官叫了自己的名字,他本就在上首的下侧坐着,而乖官背后有个屏风,屏风上画的是下山猛虎,屏风后头就全是甲胄俨然的中条流弟子,身上的甲胄还不是扶桑货,都是乖官白送的大明货,这可是铁的,扶桑缺铁,在扶桑,这就是可以当做家宝世世代代流传下去的东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