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的人也都算有些见识的人,很快想通他的言外之意,其中一个惊叫道:“你说我,明日展城可能——————”说到这里,他自己给自己捂住了嘴巴,有些事是不能非议的。
见众人的神色都有所变化,那个胖子志得意满地又抿了口茶。仿似自言自语般道:“反正这俩天我在展城的店铺是不开门了。”
众人皆议论纷纷,有些识趣的已拔腿走人。杂乱中,谁也没注意到一个的身影已消失不见,桌上散落的几枚魔晶币还在悠悠的颤着。
展城,是黑辽城四大子城之一,由于距主城的距离最远,所以在几大子城中,属展城最为冷清。可今日不同,在展城的东门外,却是人头熙动,水泄不通。原因很简单,马修子爵要当众吊死前些天那几个带头抗捐的平民。本来这件事也不会引起太多的关注,像这等抗捐之事时而有之,何况今年还是粮荒之年。可因为有人传出这几个平民可能和猎鹰师团有关,这下好了,看热闹的多了,现在,在明思帝国,任何一件和猎鹰师团有关的事都能成为热闻。
远远地,令狐绝站在人群之外,看着被人群围起来的临时搭建的高台。高台上,设有几个绞刑架,几个彪形大汉就凶气毕露的站在上面。沿着高台,四周,站满了士兵,把高台和人群隔离出来。站在人群最前面的一群人,应该是今天要被处死的那几个小伙子的亲人,她(他)们啼哭着,叫喊着,可面对如狼似虎的士兵,不敢越雷池一步。
令狐绝透过人群,默默的观察着,在人群中,他看到好些个孔武有力的年轻人正眸露坚定的盯视着高台,时常相互传递眼神。
应该是他们了。令狐绝脸色沉凝的想着,昨夜,他已经把所有的事都调查清楚了,这次被抓的一共六个人,全部是从克罗城遣返回来的士兵。本来他们的家庭,因为他们的服役,要交的赋税比较少。可他们一回来,这赋税就上去了,加上今年粮荒,又加上马修子爵提高兵税,这下,这几个家庭就承受不了了。那几个退役回来的小伙子找到了马修子爵的府邸,希望能通融一下,可没见到人,就被打了出来。这一打,把这几个小伙子的血性打出来了,在马修子爵派人去他们村子收税的时候,狠狠把那些收税的人揍了一顿。这一揍,捅了马蜂窝,大雷霆的马修子爵立刻派出私兵把这几个小伙子抓了起来,按上了抗捐的罪名,决定今日公开处斩,杀鸡给猴看。
就在令狐绝沉思之际,人群沸腾了!令狐绝放眸望去,从城门口出来了一支队伍,数百士兵在几个身骑高头大马的贵族装扮的人的带领下,押着几个蓬头散,一身血污的人,挡开人群后,进入高台。
抢天哭地的嘶喊声响起来了,一抹深沉而怪异的煞气漾在了令狐绝的唇角!可他没有急于行动,他决定借此机会让世人看看,猎鹰师团不可辱,就算只当过一天猎鹰师团的士兵,那猎鹰师团就是他一辈子的依靠。毕竟,从克罗城遣返出来的士兵,何止黑辽城有?
靠近高台的人群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令狐绝还没有仔细看清楚,一个高昂的语声已响起:“本官今日奉子爵大人之命,监斩抗捐的刁犯,让那些同样心怀不轨的人看看,抗捐是什么下场,来人,把犯人带上去。”
此人的嗓子雄厚嘹亮,有如宏钟大吕,袅袅传出老远。于是。一再逼近的人潮顿时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多少双焦急与愤怒的眼睛也齐齐朝高台上投去。
高台上,有六个年轻人被押解了上来,来到绞架的旁边,这六个人简直已不像个人形了,他们的头乱草一样的蓬散着,几乎看不到脸孔,全身上下的衣裳破烂污秽不堪,血迹早已凝固成为紫褐色。连伤口全结上乌黑丑恶的疤块了……
“小三。”
“山子。”亲人们肝肠寸断的哭喊声此起彼伏的响起,令狐绝冷静的观察到,人群的那些年轻人已有了动手的迹象,他们悄无声息的朝前挤着,面容表情,有掩饰不住的仇恨与愤怒。
在高台下沿,一个令狐绝看不到的方向,那个高昂的声音又响起来了:“你们还有什么话说,如果愿低头认罪,本官愿意向子爵大人求情。或许能饶你们一条命。”这个说话的人显然是得到授意的,想借此做点文章。最好那几个犯人能当场求饶,那样警示的效果会更好。至于这高台上的犯人嘛,他说得只是或许。
这句话引起了不错的效果,那些高台上小伙子的亲人们立刻痛哭流涕的磕头乞饶:“大人,我们知道错了。我们以后不敢了。”
“三子,快说,快让大人饶你一命。”
高台上,那些年轻人听到亲人们的呼唤,抬起了头来,孱弱中,憔悴中,尚带着一抹难以言喻的对亲人的难舍之情。
一个哽塞的声音出来了,疲乏而凄楚:“娘,不用求他们,儿子不孝,不能侍奉你老膝下了。”
沸腾的人群在这句话落下后,安静了下来,除了亲人的啼哭还在继续,每个人都沉浸在这凄凉的气氛中。
这时,一个包含着惶恐的声音响起:“大人,我认错,我愿意买身为奴,我不想死。”
这句话一出,令狐绝看见散在人群中那些本来已经准备动手的年轻人突然停滞了,面孔上浮着无比的惊愕和羞惭。
“住口,三子。”一个面容蜡黄干瘦的年轻人沙哑而撕裂般的叫了起来,他的叫声含着泪咽,含着羞辱与不甘,更含有无比的激昂:“三子,别忘了我们回来时许下的誓言,不管何时,何地,何种情形,都不能弱了猎鹰士兵的名头。”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那个叫三子的年轻人垂着,仿似忍受着无比的痛楚,撕心裂肺的叫着。
“住口。”其他年轻人几乎异口同声的声嘶力竭的叱喝道,挣扎着,他们的神情很萎靡,更在那一刻,有一抹难以掩隐的坚定。
一看他们挣扎,旁侧的士兵刀背雨点似的劈砍着他们,吼道:“跪下。”
在一片窒闷而重实的刺耳声里,一个小伙子放开喉咙大喊:“兄弟们啊……别管我们,我们会死得像个男人,会像个猎鹰士兵,以后有机会见到师团长,告诉他,我薛山一日猎鹰,一世猎鹰。”
在人群中的其他遣返士兵含着一泡眼泪,凝注着高台内受蹂躏的生死兄弟,肌肉在不住的跳动抽搐,呼吸变得又粗又急……他们知道,这是台上的兄弟对他们的警示,以他们现在的人数,简陋的武器,面对近千全副武装的士兵,救人就是找死。
可找死就不救了嘛,人群中,一个金石交击般响亮的声响扬起:“是猎鹰的,都给我上。”语声含着强制的哽咽,豪烈而悲愤的传送了开来,字字入耳,句句清晰。人群瞬间混乱,就在剑拔弩张,一触即的重要关头,一个清亮仿似不带一丝情感的冷酷声音响起:“猎鹰之名,因你们而荣耀。”
话音未落,一道白色的身影如闪电般跃上高台,几乎同时,高台上的所有士兵,包括先前准备行刑的那几个彪形大汉如爆裂的山石般狂叫着摔下台去,连带着绞刑架也寸寸碎裂。
这个突起的变化,简直一下子将所有人都惊呆着,慌乱的人群也不逃了,已经交手的双方也僵住了,所有人的目光惊愕骇异,不知所措的望着高台上那傲然背立的白色身影,而这身影此时正在缓缓地转过身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