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近的距离就算是藤王反应再快,也躲闪不及。被死亡凝视射中的他全身倏尔一僵,如陨石般急速坠落。可他并不惊慌,在黑光入体的刹那,他就知道这个神通的效用绝对不会超过二秒,而这点时间,是不足以让令狐绝对他造成伤害的。
因为他清楚,像惩罚之电这种追求瞬间破坏力的神通,令狐绝在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再施展第二次。
可他在情急之下忘了,令狐绝还有一只和他同境界的神兽。在被他死亡凝视射中的一刹,和令狐绝心意相同的烈炎那火钻似的双眸就漾泛异彩,红光透眸射出,那是由炽热的火球和晶莹的光带组成,宛若一抹来自极西的流光,瞬即撞在了藤王下坠的身影上。
狂嗥尖叫的音浪像是泣血一般扬起,恢复过来的藤王带着支离破碎的护身斗盾翻滚出去。还没等他意识完全的清醒,令狐绝宛如惊鸿一现般出现在他的右侧三尺外,手肘一曲,黑龙枪飞戳向他的小腹,那份准,那份快简直不用提了。
“噗”的一声,斗盾破碎成四溅的气流,藤王像一只折了翅膀的飞鸟,沉重而姿态古怪的横飞坠地,小腹处,正有大量的鲜血突突冒溢,身上一片殷红,而血水却一滴滴的淌在地下。
这瞬息的惊变让双方的旁观者齐齐张大了嘴巴,只有百草族的蒲公发出一声由腹腔内挤迫出来的凄厉呼叫:“藤王。”同时,几个起落,来到藤王的身边,半扶起,颤手探了一下,还好,还有呼吸。可就算如此,在他抬头仰视令狐绝的刹那,细细的双眼中流露着一片令人毛发悚然的凶厉光芒,而这片光芒又隐含在极度的悲愤与怨毒里。
各族强者说不清脸上是什么表情。但都有些隐晦。只有虚空而立的血蛇。一抹幸灾乐祸的快意从弯斜的唇角隐露出来,她不是一个善于掩饰的人,只知道自己其中一个任务完成了。
城楼上,这时才爆发出如山崩海啸般欢呼声,目睹这一幕的士兵们以枪杆击地,发出类似于鼓点的“砰砰”声,这声音很重,很有节奏,有一股荡气回肠的沙场血气。他们一个个眼眸里全都闪耀着激动又欢欣的火花,有着无比的得意与骄傲。是的。他们的反应慢了,可这怪不了他们。这宛如神迹般的斗战,早让他们屏住气,傻了眼,楞了神,直到有人倒下,才明白过来,自己的师团长胜了!
“还有谁?”令狐绝双翼轻挥。俯瞰着,右手轻举,菱形的黑色枪尖轻轻眨动着冷莹莹的意韵,这意韵,一直透进所有人的心底,使人知道这代表残酷,以及死亡。
猛甲族的铁王脸上的表情错杂而愤恨,有一种恶意未逞的气怒与尴尬。按照先前各族的约定,接下来的应该是他。本来他是自信满满的。可当他看过令狐绝各种妖孽的法则、神通,以及和烈炎那精妙绝伦的配合后,他的自信消失了。他是个狂妄的人,这没错,但他更是个爱惜羽毛的人。
就在他踌躇着该如何应对眼前的窘境时,仿似了悟他心意般,血蛇出来解围了,她虚空横移,蛇形金环在阳光下璀璨生辉,冷冷地道:“令狐绝,轮到我血族了,这样吧,本王不用任何秘技、神通,你只要接本王三招,就算你赢,如何?”
话音未落,城楼上已响起一声暴叱,一个伟岸的身躯暴射而来。是罗天雕,他生怕令狐绝不知道深浅就答应了,立马出来阻止。巅峰王者,就算是随手一击,也不是令狐绝这个巅峰爵级能轻易抵挡的。
他虚立于令狐绝身侧,略带嘲讽地冷哼道:“亏你还是巅峰王者,竟然要对一个后辈出手,来,你的三招本王接了。”
血蛇上下打量了罗天雕一番,略带疑惑地道:“尊下和这小子是什么关系?费得着强出头嘛?”她这句话说的有些婉转,显然是对罗天雕的身份有所顾忌,一个宙阶王者怎么说都应该在光明族有点地位。
罗天雕耿直,可也不傻,自然不会在这种情势下把自己和令狐绝的关系公布于众,冷冷地道:“这个你管不着,就当是本王看不过去,多管闲事好了。”
被他这么一说,血蛇心中的那股怒气也起来了,大嘴一掀,丑恶的道:“这里还轮不到你做主。”说完,面朝城楼,大声喊道:“柳宗主,你意下如何?”
已经到了城楼观战的老头儿等人以为柳絮儿会拒绝,可出乎他们意料的是,临风站在哨楼上观战的柳絮儿竟然答应了,她雍容肃穆地道:“绝儿,为师对你有信心,尽可放心一战。”
此言一出,老头儿等人傻眼了,面面相觑,这不是逼着堂主去拼命吗?惊惧中想起堂主一直以来对柳絮儿的防备和忌惮,昨日才产生的那份好感瞬间荡然无存。他们都是明眼人,能分辨事情的轻重缓急,现在让堂主对上对方的巅峰王者,根本没有必要,柳絮儿这样做,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别有用心。
和他们相比,令狐绝想的更多,也更复杂,他甚至怀疑这就是柳絮儿设的套,想借血蛇之手杀掉自己,达到她不可告人的目的。
看出了令狐绝的犹豫,血蛇睨视着,语声里含蕴着轻蔑与嘲讽:“怎么?令狐绝,怕的连师尊的话都不听了?”
这是顶大帽子,尤其是对城楼上那些不知内情的士兵来说,他们不敢相信,也无法面对自己的师团长是贪生怕死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