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波院内,魏清颜身姿妖娆地躺在贵妃榻上,心腹侍女巧儿正为她捶着腿。
“那莫氏也真够蠢的。”她娇柔地笑着,一边伸手看着自己刚涂好的豆蔻指甲,“不过几句话而已,就这么被忽悠了。”
花园偶遇莫氏,她随口对她说了一个边疆的传说,将写着生辰八字的人偶放置在佛像中,每日清晨念咒,便能心想事成。这莫氏……还真的信了,呵呵。
巧儿嫣然一笑,竟然也有几分媚意:“那是主子聪慧,三言两语就让那莫氏昏了头。”
又或者说,人在绝境中,就会抓住一切微妙的希望,就如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明知一根稻草根本承载不了一个人的重量,却还是不肯松手,又如病急乱投医的人,明知希望渺茫,也愿意一试。
而莫氏这一试,就将自己的命送掉了。巧儿低下头继续替主子捶腿,嘴角的笑容却一直都没有停止。
“再过几日就要进宫了,我那好姐姐……大约是很想见我的吧。”魏清颜‘咯咯’地笑了起来,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玩的事。
“巧儿啊。”魏清颜忽然语气变得温柔起来,“咱们两个,虽然如今身份差了些,但是我一直都是将你当好姐妹看待的。”
巧儿浅然一笑,略惶恐道:“主子您这话是要奴婢折寿呢。”
魏清颜拉着她的手,浅笑妍妍:“你呀,何必跟我见外呢,咱们两个相扶相持到现在,姐姐我是不会看着你做一辈子丫鬟的。只要咱们姐妹两个齐心协力,迟早啊,这王府都是咱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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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的京郊坟地,一位白须肥胖的员外正在一个年轻男子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走向乱葬岗,他们身后不远处,停着一辆不起眼的马车。
“爹,小妹真的……真的还活着吗?”年轻男子有些害怕地四处张望了下,这阴气沉沉的地方,爹忽然说要来接小妹,这不是开玩笑吗?
“王爷不会骗我的……”那白须员外痛苦地捶了捶腰,示意儿子继续扶着他往前走,“桑桑这孩子太任性,我早就说过王府不是她该去的地方,如今……她也该死心了。”
“爹……是妹妹不懂事,您为小妹真的付出太多了。”年轻男子叹了口气,想起一把年纪的老爹在知道妹妹出事之后焦急的模样,不顾自己的病体跑去王府求情。
“哎,谁让我欠她的呢!”莫员外恨铁不成钢地跺了跺脚,但是继而又认命地叹息,“你阿娘生前最宠她,临走了最放心不下的也是她,我能怎么样啊,我要是看着她去死,等我百年之后,我有何颜面去见你们阿娘?”
莫员外心中不知是感慨还是解脱:“这一次,让她走得远远的,一辈子别回京城了。”这京城啊,马上就要乱了,能走的,都走吧。
他手里最后的底牌都没有了,莫家……要倒啰,他一个老头子是无所谓了,家里的孩子们,要让他们赶紧走!
“路遥啊,等会接了桑桑,你就和桑桑一起离开京城,去江南,你们娘亲死前留了点产业在江南,够你们兄妹糊口的了。”
被叫做路遥的年轻男子吃惊地问:“为什么要我和妹妹一起走?”莫路遥不解极了,若说妹妹这是假死不能继续在京城待了,他莫路遥可没得罪王爷。好好的京城不待,让他带着这拖油瓶妹妹去江南,这是什么道理?
莫员外苦笑一声:“走吧,你们都走得远远的,我才能放心啊。你们大哥,我也会让他尽快走的。”
***
摄政王府书房内,阿乔竟然是站着的。
而他身后,崔文瑾与面具男人都欣慰地拍了拍手掌。
掌声一响起,阿乔就如同泄了气一般跌回到身后的轮椅上去。崔文瑾上前,笑道:“好了好了,痊愈有望!”身后的面具男人也轻笑道:“是啊,崔将军泉下有知……”
话未说完,阿乔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殆尽。面具男子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收敛了笑容不再言语。
崔文瑾微微摇了摇头,笑了两声打起了圆场:“行了,如今阿乔双腿渐愈,这是好事。”
面具男子歉意地颔首:“方才是我说话不过脑子,阿乔不要介意。”
阿乔抿了抿唇,终究是没有发火,只低下头,摆弄着腰间的玉佩。
崔文瑾打开密室大门,三人陆续走了进去。密室里的摆设与一般书房无太大区别,只是因为没有自然光,所以常年点着宫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