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雪海拒绝相信。
赵海骏冷冽一笑,扔了件寒衣给她的同时,竟将她一臂抱起。“喂!”如此无礼的举动,招来了雪海一阵反抗。但什么用处都没有。雪海的拳头落在赵海骏身上,实在与肉包子打狗无异。赵海骏不由分说抱她出了营帐,翻身上马,驰骋向荒野。
山岗——冷月、短松之下,成片的坟墓连绵。寒气从冰冷的地面直扎入脚底。薄雾环绕之下,阴惨惨,凄切得紧。其中十六座坟墓被围成一个圈。正中一块足有两人高的石碑之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字。赵海骏举起灯笼,昏暗的光映照着蒙了寒霜与尘灰的字迹。灰白的文字,镌刻着一场屠杀的经过。雪海实在不忍细读。
然而从文字中,她已经能想象,平静的夜晚,突然闯入的黑衣杀手,凛冽寒光闪过。一柄剑转瞬之间逐一贯穿了在座之人的咽喉。生命在鲜血的流淌中悄然而逝。毫无声息。只有无声的黑夜陪伴这惨景。
赵海骏的脸僵硬得如同石像:“十三年前的赵家,曾有实力与秦齐两家一争长短,但是那场杀戮过后,赵家失去了最出色的几位斗士,从此,只能在雪域蛮荒之地求一线生机。没有人知道这是为什么——我多方打听才知道,这事儿与‘血鬼’有关。同是‘血鬼’的一个杀手给了我消息——杀人的是谢君和无疑。这么多年我一直等着报仇的机会。杀人者偿命,丫头,你说呢?其中最小的孩子不到两岁——活到今天,也该与你差不多的年纪……”
赵海骏给她出了道难题。杀人者偿命,没错。可谢君和为什么要杀人呢?
她一时之间居然动摇了是非观:“为何一定是君和大哥?”
“整个江湖没人会用那样一柄剑——那柄在剑身上留了断纹的残剑。非他莫属!”
“不会是别人的陷害么?”
“你太天真了,楚雪海!”赵海骏长叹一声,咬了咬牙。这是他第一次很认真地唤起她的名字。
“谢君和三个字在北岸说起的人并不多,但是那柄残剑与‘血鬼’的称呼,北岸人尽皆知。十五年前的中元节,北岸的米商许惊凡一族死在往南岸去的货船上。当渔民发现这艘船不对劲的时候,船上已无活物。十四年前的春寒,北岸当年的头号杀手聂阳被人发现死于自家后院的池塘里,一剑断喉,血染一池水。十三年前的冬至,从南岸流亡而来的玉商蒋锦荣死于酒馆厢房,亦是一剑毙命——有人看见黑衣剑客与那古怪的残剑在附近出没,才确定是他所为。”
“不听不听!”楚雪海捂起了耳朵。
但是赵海骏霸道的声音贯穿了她手背的阻挡:“这只是其中几件罢了。对了,还有一件,他指不定告诉过你。十年前,他的女人因为他而卷入一场江湖纷争,为免受辱,从山崖上一跃而入长河,死得尸骨无存……说实话我挺佩服你哥,这样一个早已失了人性的家伙,放眼江湖,没有第二个门派敢收留。”
雪海几乎要被惊呆了。
赵海骏继续道:“不光我在找他,秦爷也在找他。甚至他们当年同为“血鬼”的众多杀手也一直在等着他——做了“血鬼”的规矩,背叛者枭首。他一在北岸露脸,必死无疑。我等着他的下场!”
雪海抬眼,似乎想要重新认识这被称为“猎王”的汉子。见到他满眼的杀意,才终于明白赵海骏有多恨谢君和了——深入骨髓的仇恨。
赵海骏突然冷声道:“知道我为什么要把你带来雪域么?”
“该不是为了引君和大哥来此吧?”
“还算聪明!可惜那傻小子退化得不成样,居然跑去了碧莲洲。我不得不给你哥送了消息。不用多久,你就能见到谢君和了。”
雪海不知道这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赵海骏一字一顿:“我等他自投罗网。”
雪海恨恨地鄙视了他一眼。
不曾想赵海骏回扫她一眼,突兀地笑起来:“没想到这小子那么有女人缘!”
“你太坏了!”
赵海骏突然开起了玩笑:“心疼了?没用!等我报了仇,再想想如何处置你。是转手卖给齐家呢,还是给你哥发喜帖让他来喝喜酒。”
雪海却觉得一点都不好笑。心里暗暗骂谢君和怎么还不来,要是猎王做好了准备,一切可就太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