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袭玉眉头一皱,这刘春喜字字句句为她好,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是把她放在火上烤,她眼珠子一转,心下已经了然,这个刘春喜恐怕还是记着当日的仇哪。
她还以为这家伙是个能扶得起来的阿斗,所以当日钱子轩要辞退他的时候,她才多了句嘴,但来是她识人不清啊,这样小鸡肚肠的人又怎么能当酒楼的掌柜呢。
她不动声色,倒想看看这刘春喜玩什么把戏。
来福过不多会气喘吁吁的跑回来,看了看沈袭玉,又看看刘春喜,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的样子。
刘春喜干咳一声,“席小姐是少东家都要尊敬几分的人,少东家不在,这里就是席小姐当家作主,有什么话不能说的,说!”
来福这才慢吞吞的说了出来,原来那帮学习的厨师和帮工并非没有到,而是此刻都聚拢在一个包厢里头说话喝酒。
至于说什么话,内容是什么,来福看了刘春喜一眼,闭了嘴,只说请席小姐自个儿过去听。
沈袭玉嘴角一勾,露出一抹了然的笑,套在这儿呢,早就挖好了坑,等她来是跳是吧。
她一边跟着来福往包厢里走,一边心想,只是不知道这主意是刘春喜一个人想出来的,还是也有钱子轩的意思在里头。
“就一个十来岁的毛孩子,少东家被猪油糊涂了心不成”一个气愤的粗噶嗓音从包厢里传了出来,仿佛怕沈袭玉听不清似的,又多加大了几嗓子吼的。
“就是就是,刘大厨的手艺别说在青菊镇了,就是在长寿县,乃至整个上京都是数一数二的,少东家居然让您老人家给她打下手,这不是打人脸么这是?”又一个火上浇油的主。
“刘大厨,咱和您不一样,您是主厨,要不是您坐镇,我们哪里是那手段频出的富贵楼的对手,少东家毕竟年轻,识浅啊,啧啧啧”一个有些阴沉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们倒没什么,就是为您抱不平啊,听说人家只要指手划脚,不但拿每月拿五十俩,还有提成哪。”
包厢里的桌子上突然传来什么硬物碰桌子的声音,接着传出一个有些苍老的嗓音,“都别说了,我还有命在这儿做菜,都是相爷的恩德,别说让我当主厨,就是让我老刘当个烧火工,也是应该的。”
其它人立即又附和起来,说相爷恩德无量等马屁的话,反正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就是了。
这时候那个阴沉的嗓音再度响起,“相爷待您自是没话说,可是这少东家就太不厚道些了,我要是您哪,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凭着您这手艺,走哪里不被当贵宾侍候着,谁还敢给您脸色瞧啊。”
“就是就是,他钱子轩也不过是一个不得宠的嫡子,算什么,还不如五爷哪,五爷虽说是庶出,但是相爷看中着哪,他对刘老您又尊敬的很,听说五爷最近也打算开家酒楼,刘老,这里不留爷,咱就去别处,咱还不信了,有手艺还饿死了不成?”
众人又是一通七嘴八舌的议论,出言附和的有之,劝刘大厨转行的有之,存心挑拨离间的亦有之,只听得沈袭玉嘴角直发冷笑。
她转过身,定定的看向刘春喜,“刚才刘掌柜说,少东家不在,我就是二东家了,此话当真?”
刘春喜嗖然抬起头看向她,脸色阴晴不定,沈袭玉也不回避他的目光和审视,仍然那样安静的,镇定的,甚至带点威胁意头的看着他。
别说她虽小小年纪,但却有些气场,刘春喜原本直挺的腰慢慢弯了下去,他觉得沈袭玉的目光里有一种他无法触及的高贵和傲气,连钱子轩有时候都没有的傲气,让他感觉心虚和害怕。
虽然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意思,但奴性发作,刘春喜还是点点头。
“那去喊两个手脚有力的下人过来!”
刘春喜不解,但是还是去喊了,每个酒楼都有自己的护院的,虽然吉祥酒楼是相爷的财产之一,没有人敢动,但是这些人也是在的,平常不怎么出现罢了。
刘春喜指沈袭玉道,“这是酒楼的二东家,一会你们都要听她的。”
两个护院眼里一惊,眼前这不过是一个十来岁的半大孩子,怎么就成了酒楼的二东家呢。
沈袭玉知道不镇住他们,接下来的事没法办,便朝着他们二人挥挥手,另开一间包厢,片刻后二人出来了,满脸是虚汗,而且脸色苍白,脚步虚浮,面无人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