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一直存在于人类身边。
可是就像面对很多难以置信的事情一样,人们选择一叶障目。
就在女人以为那三柄萃了麻醉药的尖锥足以使他跌入深谷的一刻,诡异的事情发生了,身在半空中的夏夜之整个身体忽然向左移了半尺,突兀地避开了钉锥,而就在脚下悬空的夏夜之要掉下万丈深渊的刹那,他的腰猛然弯曲绷直,两下眨眼间连贯的动作后,本是毫不着力的身体就那么莫名地平移了回来,晃了几晃粘在钢索上。
“身体漂浮术!”
女人脱口而出,失声喊出五个字。那一刻她在想的是,这个人是否可以揪住自己的头发将整个身体拎起来?
“你是基纽的人?”
那张瓜子脸上显出前所未有的惊讶。但是,她却没发现夏夜之眼眸里闪过一丝刺骨寒意,借着晃动之势,夏夜之欺身来到她身边,左手叼住她的刺来的链子刀,右手伸向她的胸口,一把抓住了档案袋。
“放手!”
“不放!”
女人作出最后的反抗,试图抱住夏夜之一起坠入山谷同归于尽。可惜,她料不到的是,夏夜之不只懂得身体漂浮术,他最最那手的是重心掌控点。
当她扑上去那刻,只见夏夜之身体向后仰倒,仿佛舞蹈中的下腰动作,而不同的是,他既没有用手支撑,也没有用头支撑,就那样与钢索成四十五度角仰身立住了。
女人一扑失去了势子,在想调回重心为时已晚,整个身子堕了下去。
千钧一发之际,夏夜之曲掌成爪扣住了她的手腕,“我抓住你了!”
“你想也别想!”
她的脸上显出一丝决然的笑意,“基纽的魔鬼,终有一天,你会下地狱的!”
女人拿着链子刀的手虚空划了个十字,之后居然是朝夏夜之的手腕扎下。
沉闷地一声,链子刀尖刺透了夏夜之的衣服,顿时,温热的液体便沿着刀锋流了出来,划向她的手腕。
“你给我放手!”女人刺下了第二刀。
夏夜之忍着剧痛将她拎了上来,一挥手,重重摔了她一记耳光,“你就这么想死?”
“噗!”
一口混着鲜血的唾液喷到了夏夜之的脸上,“你们这些混蛋,杀了我的父母,弟弟,害得我家破人亡,我恨不得一刀一刀将你的肉割下来……”
两缕清亮的泪痕沿着她的眼角滑到消瘦的下巴,洒落成一弧晶莹流光,随风荡去。他挣着最后一点力气,第三次挥起了刀,朝向了夏夜之气管。
然而,一声似有若无的断裂声之后,她挥动的手无力的垂落,那柄链子刀在钢索上发出了一声锵然的金属撞击,像一片羽毛般在风扯动下掉入深渊。
十分钟后,夏夜之出现山崖边。
钢索上的这一百米,他走的时间出奇的长,仿佛又回到了当年那段执著而冰冷的时光。
望着苍茫的天地在远处交织成黛色的一线,夏夜之吐尽了最后一口烟,蹲下身子,在身边停止了呼吸的女人身上摸索着,除了几柄没有射出的钉锥外,只有脖颈间一条项链。
夏夜之托起链坠转了转,按开了弹簧纽扣,借着月光,他看见一张嵌在链坠里的照片。
那是一张全家福。
一对白人夫妇和他们的孩子站在刷着白油漆的房子前,小男孩站在父亲身前拿着一只冰激凌,而那个身着绿裙的女孩怀里则抱着一只白色萨摩耶,弯着柔和的眼睛望着镜头。
夏夜之重重地吐了一口气,合上链坠,僵硬的手指摩挲着链坠背面的钢字印迹。
“妮妮艾露!”
他轻声念着这个名字。
“妮妮……艾露……”
过往的回忆如潮水席卷而上,然而太多的东西就如过去麻木的岁月一般早已碎成了齑粉,无从捕捉。
夏夜之抹掉她脸上未干的泪渍,深深叹了一声:“无论后悔与否,过往的事情已经无法改变,可是,我还是想对你说一声对不起。”
踟蹰了片刻,夏夜之长身而起,又回头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而她的手腕上,一条红色锦带顺风飘动,上面的金黄色字迹在格外耀眼:登上泰山,全家平安。
月色下两道慢慢拉远的身影化作了天空之上的两点漆眸,一只盘旋的鹰隼扑扇着翅膀,消失在深邃的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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