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园的客厅里,赵太太斜倚在矮榻的迎枕上,榻前半跪着一个小丫头,正拿着美人锤轻轻的给她捶腿。
瑞香匆匆的赶回来,见赵太太已经眯着眼睛渐渐睡去,忙竖起食指挡在唇前,无声的告诫小丫头不要说话,蹑手蹑脚的来到榻前,指指小丫头手里的美人锤,反手又指了指自己,示意小丫头把美人锤交给她。
小丫头也灵透,连忙挪了挪身子,给瑞香腾出地方,待她半跪在自己身旁后,小丫头才把美人锤递给她。而瑞香也轻车熟路的接过东西,一下一下轻轻敲着。
整个过程不过是一小会儿的功夫,两人交接的过程中,却丝毫没有耽误给赵太太捶腿。
不过,赵太太并没有睡着,小丫头刚刚退出屋子,她便幽幽的开了口:“怎么样?账务理清了吗。”
瑞香捶腿的手顿了顿,随即笑着说:“呵呵,瑞香就知道瞒不过太太,账务还没有对呢。”
“恩?为什么?出了什么事?”
赵太太睁开眼睛,用手肘撑起上半身,直直的看着瑞香,问道。
“回太太,您还记得二少奶奶的陪嫁丫头紫晶吗。”简单梳理了下自己的思路,瑞香举着美人锤继续给赵太太捶腿,她见赵太太点点头,接着说:“是她出了事……”
瑞香带着几分同情,大概把紫晶的遭遇说了一遍,心底里则暗自叹息着,世事无常呀,谁能想到当初那个面容如满月般白净圆润的少女,在不到两年的时间里,就变成了今天这般模样:形容枯槁、脸色憔悴、一身伤痕。
看到今日的紫晶,瑞香禁不住想到了自己。她和紫晶一样,‘梅香拜把子’都是奴才。别看她现在是太太身边的一等大丫头,深受太太的器重,在赵家,就是大少爷、二少爷这些少主子们对她都要高看几眼。但是,不定哪天,一旦她惹到了主子,下场或许还不如紫晶呢。
想到紫晶骨瘦如柴的脸,再想想太医闪闪躲躲的目光,瑞香知道紫晶的状况肯定不好。联想到自己,她难免有些兔死狐悲,愈加对自己的处境感到担忧——作为心腹,享受太太宠信、他人艳羡的同时,也承担着帮主子处理阴私之事的责任。
而那些阴私,多是些伤阴德的事,回想到自己曾帮赵太太干过的差事,瑞香禁不住打了个寒战,偷眼瞧了瞧慈眉善目的太太,见她捻着佛珠凝眉沉思的样子,不知怎的,瑞香心中的恐惧越来越浓烈。
“恩,这就是因果报应,背主的奴才,主子不罚她,佛祖都看不过去,”赵太太对那些丫头并不在意,随意的说了一句,接着问道:“那菩提子树,你去看了吗?果真是佛门圣树?”
“这个……”瑞香表情有些为难,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
“怎么,难道是假的?”
赵太太安插在牡丹园的钉子,不过是几个三等仆妇,见识少、耳根浅,虽然她们言之凿凿的说,亲眼见到了菩提子树,可赵太太却不能十分相信——谁能保证,这些下人是否识得佛门圣树呀。
也正是这个原因,赵太太才会在王绮芳谈条件的时候,留了一手。
“不是,哦,是”瑞香听了赵太太的话,先是摇摇头,接着又点点头,最后见赵太太脸色有些不虞,连忙解释道:“是这样,奴婢去了牡丹园的暖房,里面果然有一棵菩提子树,只是、只是除了这棵树,奴婢还发现了另外一棵从来没有见过的树。”
“瑞香?”
赵太太眉头微蹙,对瑞香的回答很不满意。
“太太,您听奴婢把话说完,这棵树奴婢虽然从来没有见过,但是它结的果子,奴婢却瞧着眼熟,”瑞香伺候赵太太近十年,赵太太的一个眼神扫过来,她就能明白赵太太的心思。如今见她板下脸,便知道太太真的有些不高兴,也顾不得故弄玄虚,直接把自己在二少奶奶院里见到的情况,仔仔细细的告诉了赵太太:
“……太太,您还记得靖南王王妃戴过的那串金线菩提子念珠吗?奴婢瞧着那棵树结出的果子,很像金线菩提子呢”
“什么?金线菩提子?”
赵太太闻言,腾地坐了起来,双眼满是兴奋。不是她大惊小怪,只是那金线菩提子太珍贵了,可着大周朝,就只有两串,一串儿在长公主那里,一串则在靖南王王妃手上。
如果王绮芳院子里的那棵树,真是金线菩提子树,那、那,别说是让元娘搬去玫瑰苑,王绮芳就是开口说将女儿带在身边照顾,赵太太也会立刻答应。
“奴婢也是看着像,”瑞香嗫喏道,“那日拜见王妃的时候,奴婢离着远,并没有看仔细。不过,今天奴婢却亲眼看到二少奶奶用金线菩提子救活了紫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