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们报喜?”北雪一笑,“二婶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凌氏知道北雪对自己言辞尖刻,她就不搭理北雪,而是转头对苏氏说:“大嫂,咱娘可是说了,玉瑶是咱们家最小的妹妹,妹妹成亲我们这些当哥哥的都要出来给她凑嫁妆,我这不是寻思着早日告诉大嫂一声,咱们都不是那富裕的,免得到时候大嫂没有心里准备,四处抓瞎。”
“凑嫁妆?”北雪又笑了,“我说二婶,你是不是弄错了。北玉瑶是我姑姑不假,可是就在大年夜那天我们已经分家出来了。分家的时候我们可是田没半亩,地没一片。唯一一座泥土房那还是我爹盖给我大姑的。这和你们北家好像没什么关系吧,怎么到了凑嫁妆的时候却想到我们了?”北雪越说越气,语气就越发尖厉起来,“不知道这是爷爷奶奶的主意,还是二婶你的主意,不过不管是谁的,也不能因为我娘心善,性子又弱就变着法的欺负我们吧?”
“哎哟北雪。”凌氏一把就将北雪扯到了身边坐下,“瞧你这么小的娃娃,说出来的话倒是一点不含糊。分家那不都是过去的事儿了吗?左右现在你们也开了面馆,一碗面八个铜钱呢,那一天怎么还不卖上几十碗,你就那一个小姑姑,给她凑点嫁妆,你小姑姑面上有光不说,镇上的人也会说北家老大媳妇大量的……”
“别!”北雪赶紧制止凌氏再说下去,“二婶,我们可不需要那个虚名。”
“北雪丫头,这可不是虚名。”凌氏自然听出了北雪口中的不愿意,眨了两下眼睛就向苏氏撇嘴道:“我说大嫂,什么时候你这个家轮到这么一个刚满十岁的小丫头片子当家了,莫不是大哥不在了,你这个大嫂也成了摆设?”
苏氏脸色变了变,没有说话。
北雪却闷了一肚子的气,可是凌氏都这样说好了,她如果再接话,那可真是让自己的娘在凌氏面前没了颜面,只好忍气压气的坐在那里对着画稿发呆,暂时忍住了说话的冲动。
“大嫂!那给玉瑶凑嫁妆怎么能说是虚名呢?玉瑶感谢你,咱爹娘感谢你不说,就算这事被外人说出去,也觉得你这北家的长嫂当得妥当不是。而且玉瑶嫁的这户人家可是不赖,你可思量着万一以后用到了人家……若是到那个时候再张口,那可是不好办的。”
凌氏就这么口沫横飞地说来说去,目地就是让苏氏掏钱给北玉瑶凑嫁妆。
待她说完了,苏氏才笑道:“他二婶,我这身子是一天不如一天了,我们这个家还真就是几个孩子商量着作主。不过刚刚北雪的意思倒也是我的意思,既然我们都已经分家出来了,你们当初有什么东西没有我的份,那么现在分摊点什么事,自然也轮不到我的头上,这合情合情。”
凌氏被这话给噎住了,伸了好一会儿脖子,才瞪眼道:“那分家你们就不姓北了,你就不是玉瑶大嫂了?”
这话问得倒也没错,苏氏一时无所作答。这三河镇上分家出去单过的人倒也不少,虽然早些年父母健在就分家,会被视为不孝,但是如今这件事已经慢慢被人们所接受。再者家中有女出嫁,兄弟姐妹们帮忙添妆也是常有的事,不论分家不分家。苏氏就想着,若是北玉山还活着,那么玉瑶出嫁这一天,北玉山也一定张罗着给她添置嫁妆的。
“二婶。”北雪见苏氏有些动摇,就起身笑道:“我就想知道给小姑凑嫁妆到底是爷爷奶奶的主意,还是您的主意?”
凌氏一笑,“自然是爹娘的主意。”
“那我可要找爷爷奶奶去问上一问了。我们一家还姓北是不假,小姑也是我爹的妹妹更不假。但是既然你们都觉得和我们是一家人,那当初分家的时候,是不是家里什么东西都该有我们的一份,而不是大年夜里我们一家人两手空空地来到这上了霜的泥房里度日吧!”
一句话说完,凌氏哑口无言。
北雪就猜着,凑嫁妆的事根本不可能是北信和姜氏的意思。世上怎么可能有这么脸皮厚的人,当初分家什么都不给,现在却厚着脸皮给女儿要嫁妆。
北雪猜测,估计是姜氏让大家凑嫁妆,那小心眼的凌氏就想着同样是嫂子,怎么大嫂就不拿出一份,再者她听说自家开了面馆,也想来看个究竟罢了。
凌氏的脸上终于露出了那种掩也掩不住的难看,翻了翻眼珠子哼道:“反正大家都是嫂子,我和老三媳妇拿,也没有你这当大嫂的不拿的道理。我就想着我们三个嫂子每人出一份,给玉瑶买一份头面戴着也好看不是。”说着就脸色不愉地扯起北湘的手欲往出走,末了还丢下一句,“反正玉瑶的亲事已经定下来了,对方家里想孙子都快想出病了。所以急忙就要行‘六婚之仪’。现在是说媒,下聘,换帖之事都办完了,只等着准备好嫁妆,定好日子就迎亲合巹了。所以大嫂还是想一想这嫁妆你到是凑还是不凑吧,若是凑就尽快去找我,咱们三个将钱凑到一块,给玉瑶买套头面戴。”
这里娶亲一般礼节比较繁琐,须按部就班,循序办理。
所谓的“六婚之仪”是指说媒,下聘,换帖,相亲,迎亲,合巹等六个环节,其中说媒就是找镇是的媒婆,或者是男女双方的亲眷为其说媒。下聘自然就是纳采,小定,大定之类的。而相亲一般是指小门小户的人家,偷偷的瞄上一眼对方,或者是父母爹娘偷看,或者是自己偷看一下。在当时高门大户的女眷一般不兴此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