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静宜忙上千扶住了谢芝兰:“大嫂,你可怀着孩子呢,千万别动怒。”又呵斥秦萱:“你做什么把婉姐儿抱着,没瞧见孩子哭成那样?”
秦萱瑟缩了一下,手下又紧了紧,婉姐儿哭的越发厉害,谢芝兰瞧着怎么不心痛,要上前把自己的孩子抢过来,可身边服侍的都顾及她的肚子,不敢让她轻举妄动。
秦萱含着泪道:“我只想求表姐替我做主罢了。”
谢芝兰怒道:“贺澜生对你不好,我去说他难道就改了?自己造的孽自己受去,找我做什么。”
徐景焕在旁边冷冷道:“莫非大嫂不帮你,你就拿婉姐儿作威胁不成?”
秦萱却是瞧着徐景焕尖声道:“都是徐家害得我,我不来找徐家找谁!要不是你妹妹专宠于皇上,我早就由姨母举荐进了宫,做了皇妃,若不是张宝儿设计害我,我又怎么会从宫里被赶回来,若不是因为这个,瑞王府也不能给说那样一门穷酸亲事,我又怎么会铤而走险去设计沈望秋?我只是想过得好一点,不想再过穷日子,不想被人瞧不起,怎么就这么难?为什么你们都要和我过不去?”
徐景焕怒极反笑:“若是这么说,你怎么不怨自己怎么没投胎生个好人家?不怨你爹娘没本事?不怨自己心思狠毒活该遭报应?怎么就怨上了徐家?”
秦萱听得愣起神来,趁着这个空档,徐景焕欺身上前一把把婉姐儿夺了回来,谢芝兰扑过来紧紧把婉姐儿搂在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秦萱颓然倒在地上,徐景焕吩咐下人:“把她捆起来送去顺天府,就说惊扰民宅。”
东亭早叫来人在一旁虎视眈眈,听着话正欲一拥上前将秦萱拿下,却见秦萱哀嚎一声,朝旁边的柱子撞去。
徐景焕暗叫不好,伸手去拉,却只拽住了她的袖子,缓了缓冲势,秦萱仍旧碰的头破血流,昏死过去。
屋里的人见状惊呼一声,七手八脚把秦萱抬了起来。
徐景焕皱着眉头叹了口气,转身吩咐晏静宜好好安抚谢芝兰母女,走出了屋子,秦萱这一闹,看来是有预谋的,只是不知道秦家和贺澜生有没有参与,若是真的存心给徐家下套,快过年了,还真是晦气。
秦萱的伤势虽然看着吓人,可却没有大碍,徐景焕怕秦萱回了贺家,万一闹出事来徐家便占了下风,索性让人看好了秦萱,不许让她离开徐家半步。
贺澜生和秦家果然上门来要人,徐景焕便来个先发制人,说秦萱惊扰民宅,还挟持婉姐儿逼迫谢芝兰,贺澜生和秦家自然不肯认,便闹了起来。
徐景焕不怕他闹,就怕他不闹,索性添了一把火,闹的更大,一纸状纸递到了顺天府,贺澜生和秦家不见秦萱,心里本来就没底,如今见徐景焕告到了顺天府,一副没有结果就不罢休的样子,也有些慌张。
秦萱嫁给贺澜生后,贺澜生便靠着秦萱的嫁妆过日子,他衙门里的差事也越发难当,原来人见人笑的,如今谁都懒得搭理他。
贺澜生暗恨官场黑暗,众人都是狗眼看人低,却不肯服输,越发拿了银子上下打点,偏大家都唾弃他的为人,也存心戏弄他,收了银子不办事,让贺澜生越发恼火。
而秦家见贺澜生拿不出一个子儿来,花的都是秦萱的嫁妆,自然不乐意,两边一问,才知道贺澜生是净身出户,被唐囡囡给忽悠了,顿时又闹着要秦萱和贺澜生和离,贺澜生如今把秦萱当成救命稻草,哪里肯和离,闹来闹去没个章法。
秦萱却不死心,想着自己给瑞王妃认个错,磕个头,低声下气的哭求一番,说不定还会被接回瑞王府,过以前被人前后奉承,人人称赞的表小姐的生活,可几次三番去瑞王府连门都没进去。
又去求岑寒的原谅,却被岑家乱棍打了出来,想去谢家打秋风,偏偏她一进京便住到了瑞王府,和谢家也不熟悉,谢家自然更不搭理她,走投无路下才想到了谢芝兰。
好歹谢芝兰是她的表姐,觉得只要谢芝兰肯出面帮自己说情,不管是谢家和瑞王府都是给两分薄面,可被徐景焕那么一说,她心中五味陈杂,真恨自己生错了人家,若是生下来就是公主,就是千金小姐,又哪里会沦落至此。
此时此刻秦萱还觉得自己没错,她又没有高贵的出身,也没有疼爱她一心一意为她打算的父母兄长,能靠的只有自己,偏偏秦家还把她当成摇钱树,让她进京攀一门富贵,她也是被逼迫的没有法子。
谁不想自尊自爱人人称赞,谁不想做一个金尊玉贵的大家闺秀,可她没有那个命,只有靠着自己的姿色,使些手段往上爬,别人说她奸邪,说她歹毒,她都认了,她只希望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可秦萱没想到的是,人只有自尊自爱,别人才会尊她爱她,和那些孤苦无依的人相比,她已经幸运太多,因为瑞王妃是存了抬举她的心思的,即便做不成皇妃,有瑞王府的名头在,不说嫁入公门侯府,也能保证锦衣玉食。
偏偏她自不量力,贪慕虚荣,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一错之后不能悔改,反而再错,这样的人又怎么值得人怜惜,值得人同情呢?
若是她当初嫁给了肃青,只要温婉贤惠的过日子,不过三四年就能出头,偏偏她又不能忍受一时的贫困,只想着歪门邪道去勾引岑寒的未婚夫婿,无视岑寒以往待她的情分,自私自利的只想着自己,又怎么不让人觉得痛恨呢。
待到秦萱醒后,听闻徐家和贺澜生打官司的事,不禁又是心灰意冷,贺澜生此举不是以卵击石么,可自己又被徐家紧紧看守,一个字都传不出去。
有了前车之鉴,伯让并没有把这件事瞒着徐妙筠,反而第一时间告诉了她:“幸而秦萱没死,不然可真是有理也说不清了。”
又觉得这些事情太烦人,叹气道:“前几日张家闹事,这几日又出了这样的事,我这个皇帝成日间操心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一点大事也没做,想想就丧气。”
徐妙筠笑道:“过日子不就是鸡毛蒜皮家长里短的么,没有大事做,你应该庆幸才是,这说明天下太平啊,你难道想今天发大水,明天闹蝗灾?那可就够你忙的了。”
伯让一听也是,想想每天大臣们的奏折上,不是这个攀扯那个,说贪了银子,就是那个攀扯这个,说行为不检,要么就是劝谏他的,早些广纳嫔妃,充实后宫,哦,最近有人上折子说泰宁公主出嫁,所费太过奢靡,还请节俭,顿时又叹了口气,道:“王家的人可进京了?都住在哪儿了?”
徐妙筠道:“小禄子说已经安排住在了驿站,王家在京城可没有宅子,不过泰宁的公主府倒是一早造好了,不如让他们搬进去住。”伯让笑道:“这不成了入赘了?”
徐妙筠道:“娶公主可不就等于入赘了么。”又吩咐人去办这件事,毕竟要在年前举行婚礼,如今离过年满打满算也只一个多月了。
伯让靠着引枕,瞧徐妙筠吩咐事情,因为快过年了,她穿了一件大红色的常服,头上也戴着金饰,耳边坠了一副红宝石水滴形坠子,稍稍一动便左右摇摆起来,越发趁着那脸庞如玉一般。
而且伯让发现徐妙筠变了很多,不像以前似的娇娇怯怯,什么事都指望着别人给拿主意,如今宫里的事,效贤的事,还有外头的事,徐妙筠都有了自己的主意,越发成熟,也越发让他觉得依恋了。
他招招手,把坐在一旁的徐妙筠抱到了炕上:“天气越来越冷了,我怎么瞧着你穿的倒少了。”徐妙筠抿嘴笑:“不少了,这是新作的衣裳,大毛里子,我穿着还觉得热呢。”
伯让笑起来:“让我瞧瞧,里面真的没穿多少?”
徐妙筠这才明白他的意图,红了脸捂着衣襟道:“越发不正经了,仔细那些御史劝谏你,我可不想被人骂。”
伯让笑道:“你就不想给效贤添个弟弟妹妹?”
徐妙筠连连摇头:“那十个月我跟犯人似的,行动就有人看着,如今好容易有些自由,我可不想再受累。”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