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是正经的杨家少爷,她就得做姨娘,对着另一个女人卑躬屈膝,好在儿子孝顺,她并不觉得苦,就是现在也是把一颗心都放在儿子身上,对徐家也是尽可能的客气有礼,总不能叫儿子没脸。
曹姨娘在徐家做了一天的客人,晚间才被送回去,送她回去的是徐老太太身边得力的老妈妈,顺便去给杨四奶奶请安,道:“我们老太太对曹姨娘喜欢的不得了,说难得见到这么聪明伶俐识大体的人,知道四奶奶是个贤惠人,若是不介意,我们老太太想常请了曹姨娘去说话,还望四奶奶应允。”
杨四奶奶最恨曹姨娘的就是她有个好儿子,如今见忽然多了个给她撑腰的,气的牙根咬断了,还要忍着假装贤惠:“老太太喜欢她是她的福气,素日也不需要她做什么,只管叫她去说话。”
虽然杨家和徐家派系不同,可徐老太太毕竟是有诰命的一品夫人,杨四奶奶可连诰命都没有呢,就是心里不满也不敢说,只能应下,等人一走,就去找杨大奶奶说话。
杨大奶奶早就从杨宛儿那里知道了,对于四房她是早就嫌弃,闻言懒懒道:“不过是个姨娘,能翻出多大风浪,也许人家瞧中了敏之呢,他又有出息,说不定徐老太太想把孙女许给他呢。”
杨四奶奶听出了杨大奶奶的讽刺之意,讪讪的。
娶徐家的女儿?徐家大姑娘定给了苏阁老的嫡长孙,小姑娘又定给了安成郡王,虽然剩一个二姑娘,却是倾国倾城,怎么也不会便宜了杨家。
打这以后,徐老太太就经常请曹姨娘过府说话,时常得了好东西好料子也会匀过去一份,当成亲戚走动起来,杨四奶奶固然生气却也没法子,她想借“徐家是康王的人,杨家是端王的人,两边不宜走动太勤“做借口去向允国公告状,可允国公哪里关注这件小事,如今整个京城议论纷纷的都是端王爷和晏玉成。
康王这边是端着看好戏的态度,准备了两份折子,一份弹劾端王爷德行有亏,引诱良家女子,一份弹劾端王爷混淆皇室血脉,夺人之子,端看结果如何。
端王那边大部分都暗自祈祷晏玉成真的是端王的儿子,这样端王无子就不能再成为御史攻讦的借口,他们也都松了一口气,不用担心朝不保夕。
唯有端王妃和孙家,是急的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恨不能立刻证明晏玉成是个冒牌货,立刻赶出府去。
端王妃回娘家气的直哭:“不知是哪里钻出来的野种,真当成心尖子一样护着,若是叫他进了府,哪还有我的立足之地。”
孙老太太拍着女儿的肩也是直掉眼泪:“这都是命,谁叫你没有儿子呢,若你有了儿子,即便他是真的,也是私生子,你就是上去啐他,看王爷敢说什么?如今咱们腰杆不直,只能低头做人哪。”
端王妃哭道:“我就不信我就这个命,要说没儿子,廉王妃也没儿子,还不是过的好好地?怎么都盯着我?成日家说我不会下蛋,我给他娶了那么多小老婆,也没见哪个下蛋的!”
孙家到底底子薄,端王妃一气,便把原先闺阁时候的市井泼辣气带了出来。
孙老太太道:“这事还要你婆婆出面替你做主,你先别哭,你婆婆是个什么意思?”
端王妃听了哭的更甚:“那老不死的一听说有了孙子,高兴地什么似的,安家老往王府送人,不说我也知道,都是她撺掇的,这次还能向着我?巴不得赶紧接进宫跟她孙子亲香呢!”
孙老太太生气,却自知理亏,说不出半个字来。
端王妃在娘家一口一个老不死的,可在宫里却对老不死的恭恭谨谨,一点颜色不敢露,安贵妃年近五十,风韵犹存,打扮的很是得体,并不像那些无知妇人一味的装年轻,反而丝毫不怕老,打扮的很庄重,别有一番阅尽世情饱览沧桑的成熟女人的韵味,可见安贵妃得宠这么多年也是有道理的。
安贵妃坐在宝座上瞧着端王妃,道:“这么些年,我知道你心里是委屈的,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咱们又是皇家,更重子嗣,以往没有是没缘分,如今好容易菩萨保佑,给你送来一个儿子,你可别犯糊涂。”
端王妃低头道:“儿媳不敢。”
安贵妃道:“敢不敢的,端王府是你管着,我说了也不算,最近府里忙,你把芳玉送进宫来和我作伴,也省得姑娘家听多了闲言碎语。”
端王妃心里一惊,这还是不信任她,拿她闺女做人质哪!
顿时更加激愤,道:“母妃,不是儿媳不贤惠,晏玉成究竟是不是王爷的儿子还不知道呢,如今咱们这么殷勤,若是查明了不是,旁人还不知怎么笑话呢。”
安贵妃拿眼睛一扫,端王妃声音顿时低了下去,安贵妃叹气,道:“说句大不敬的话,我和皇后要强了一辈子,东琪会的,我也叫东珍跟着学,我们娘俩一点没落后别人,临了到子嗣上,我是输的一败涂地,人呐,真是不得不认命。”
东琪是康王爷的名字,东珍是端王爷的名字。
端王妃听了心里委屈,说这话什么意思?你要强了一辈子,无非是说临了砸我手里了呗?怨我没给你生出孙子来,可就是没有儿子,她能有什么法子,难道她不想要儿子么?
端王妃出宫后背着人又大哭一场,可再怎么遮掩,还是被芳玉郡主看出来了,芳玉郡主是典型的窝里横,素日张狂的不得了,一遇到事就怂了。
她早就听说自己多了个哥哥,如今又见母亲暗自垂泪,便对住在端王府的晏玉成多了几分恨意,想要算计,却有贼心没贼胆,也是怕惹恼了端王爷自己吃亏,想来想去找到了何音:“你不是说只要能帮你进沉烟楼,叫你干什么都行?如今该你出力的时候到了,你可别推脱。”
何音心里明白,芳玉郡主是个不好相与的,可当时她对徐妙筠满怀恨意,即便是与虎谋皮,她也满口应下,如今听芳玉郡主这么说,便知道还债的时候到了,心里顿时七上八下的。
芳玉郡主道:“想必你也听说了,晏玉成如今死活赖在我们家不肯走,我要你想法子把他赶走!”
何音心里“咯噔”一下,陪着笑道:“我一个弱女子,怎么敢赶他走呢。”
芳玉郡主不耐烦道:“我不管,反正你负责把他赶走,不然别怪我翻脸。”又不怀好意道:“你当初想怎么对付徐妙筠,就用那法子来整治晏玉成就是,晏玉成的妹妹是徐妙筠未过门的嫂子,他们说起来是一家人,算计谁都是替你出气了。”
何音心中有些犹疑,她好容易走了芳玉郡主的路子进了沉烟楼,憋着劲要整治徐妙筠,结果徐妙筠直接高挂免战牌,退学回家了,让她那些坏主意无用武之地,正憋闷呢!
可让她算计晏玉成她是不敢的,毕竟她也听祖父说起过,晏玉成是端王的一根救命稻草,不管是不是,只怕都要对外说是端王的儿子了,到时候他就是端王府的郡王,自己怎么惹得起,闹出来别说端王不放过自己,就是自己祖父也饶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