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九,宜酬神、求财、见贵、订婚、嫁娶、修造、安葬、青龙。忌,赴任 出行 祭祀 祈福 斋醮 开光。
今日黄历上说亦嫁娶,所以尉迟家挑了这个日子把尉迟如歌送过来。
景宁侯府今日有小妾进门,府内府外却无半分喜庆的样子,只在侧门扯了一丈粉红的绸子挂在门檐,随风飘起,看起来与侯府的端正华贵有些格格不入。
纳妾和娶妻不同,只一把小轿将妾从侧门抬进来,没有锣鼓队助兴,更没有拜堂的仪式。等抬进了门,小妾还要先以奴婢之礼给正房敬了茶,然后再伺候男主人睡一夜,第二天再给正房夫人敬一杯茶,如此,才算是礼成了。
而且纳妾不能在白日天光之时,那样会冒犯天颜,只能趁着夜黑风高,一切都悄悄的,见不得光。
即便大家都知道今日入府的乃是“贵妾”但无论尉迟如歌这个妾怎么身份高贵,出身不凡,却始终只是个个妾,所以一应礼制都是按照纳妾来准备的,不敢逾越。
不过尉迟家却自有办法,虽然按照礼制,只一柄二抬的小轿,没有绸hua,没贴喜字,但轿子后面却阵仗挺大,不仅跟了四个随嫁的丫鬟,并两个粗实的随嫁婆子,还有二八一十六,站成两排抬着嫁妆的汉子。而且从担子上抬的东西看,嫁妆还不少,除了代表庄子屋舍的瓦片,还有一应珍贵的玉石摆件,甚至还有前朝古玩和一些字画。均是价值不菲。更别提堆得小山似得绫罗绸缎和裘皮兽毛了,一副“贵妾”的派头。
知道情况的。今日一早都聚集在了景宁侯府的巷口,争相看这出热热闹闹的纳妾记。
而尉迟如歌也大大方方,甚至让贴身丫头备好了红封,一路上只要是上前来道了一声“恭喜”的,都发在手上。道一声发一个,道两声发一双,惹得整条街巷都喧闹无比,倒与肃穆清幽的景宁侯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
今天宜嫁娶,却不宜祭祀,所以莫瑾言一整日都没有去小佛堂诵经。
居于后山的清一斋,莫瑾言几乎很容易就能把侯府内外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此时正值傍晚,日落月升。本该静谧的时候,侯府大门外却喧闹沸腾,惹得她微微蹙眉,只站起身来,步下了乘凉的亭子,回到了屋中。
和往日仅有两盏灯烛照明不同,向姑姑特意让人送来了几盏绣缠枝玉莲纹样的大红金丝灯罩,罩在灯烛外面。整个屋子都显得富丽了几分。边桌上也置了插有时令鲜hua的瓶子,屋中四角更是摆了几个造型特异的盆栽,虽然屋子里还是清幽质朴。却也活泛明亮了许多。
“主子,您要什么时候更衣呢?”玉簪在一旁小心的伺候着,没让绿萝和许婆子来让,怕人太多,嘴太杂,让莫瑾言心烦。
“现在吧。听动静,该进门了。”莫瑾言神色平静地点点头,站起身来,将先前穿着的素裳褪去,走到衣橱面前,让玉簪伺候着,换上了一套浅紫的细丝裙衫。
因是细丝织就的裙衫,所以不能绣hua,而是自裙角处向腰际点染了一朵朵指甲盖儿大小的深紫色纹样,似翩跹的飞羽,又似零落的hua楹,轻柔中又带着几分旖旎,穿在莫瑾言的身上,将她纤细的身段反倒衬出几分楚楚窈窕姿态来。
换好衣裳,瑾言又仍由玉簪为自己梳了一个百合髻,别上一套云珠贝母的鎏金凤钗,即便素面朝天不施粉黛,却也眉目娇艳,容颜若玉。
挑了一堆碧玉手钏戴在两边的手腕,莫瑾言便端坐在屋中的广椅上,看着烛火在大红灯罩中扑朔,只等尉迟如歌来拜见。
自己很少穿得这样正式,并非是莫瑾言对待尉迟如歌有多慎重,而是身为景宁侯夫人,在接受一个小妾敬茶时,至少不能失了最基本的颜面,该有的庄重,该有的矜持,一点儿也不能少。
玉簪看在眼里,心里替莫瑾言有几分不值,但主子的心意已定,她也不好多费什么口舌,反而会惹得她烦闷罢了,所以不如什么都不说,只悄然立在她的身边,默默的给她支持罢了。
......
待尉迟如歌的小轿进门,就直接被向姑姑领到了她所居的院落,清蔓斋。
“尉迟小姐。”
向姑姑只称呼尉迟如歌为小姐,是因为她虽然进了门,却还没给莫瑾言敬茶,也没有给侯爷侍寝,算不得正式的姨娘,所以称谓暂时没有变:“您先稍微安顿一下,好整以暇后,再去清一斋给夫人请安敬茶。”
清蔓斋位于侯府靠近前院的一处hua园边,是侯府最舒适华丽的院落,有着宽大的前院和一栋两层高的阁楼,令尉迟如歌十分满意。
即便此处不是内院正房,但在尉迟如歌看来,至少侯府并没有亏待自己,于是点点头,红唇微启,朝向姑姑笑道:“不用休整了,一应用度,让我的陪嫁丫鬟来收拾即可,还请姑姑直接带了我去见夫人吧。”
“也好。”向姑姑点头,侧开身子,让尉迟如歌先行,自己则退后了半步跟着,显出了应有的礼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