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叶扁舟由襄阳而发,沿着汉水溯流而上,经过了房陵、上庸诸郡,数日之后,进入了汉中。
化妆成商人的伊籍,顺利的通过了层层关卡,黄昏时分,终于来到了南郑城外。
“尔等是何方人氏,可有入城文碟?”守城几名鬼卒拦下了商队的去路,一名为首的鬼卒上前盘问。
“张鲁真是个异类,什么鬼卒、祭酒的,都给属下起了什么滑稽的官名……”
伊籍心中暗笑,却拱手笑呵呵道:“小的乃来自于荆州的商人,特来汉中做生意,还望军爷通融,容我等入城。”
那鬼卒扫了他们几眼,便指着城门边的一口大缸,大声道:“我家师君有令,凡外州前来行商者,想要入城必先缴一斗米。”
伊籍自入汉中以来,对张鲁治下诸县的风俗政令也多有了解,早就习以为常,忙是叫属下从骡车上卸入一袋米,倒入了缸内。
守门的鬼卒叮嘱了他们一番要守法之类的话,方才放伊籍入城。
入城之后,伊籍一行寻了间客栈入下,趁着天色尚未黑时,带着几名属下,赶着一辆骡车前往了城西的都讲祭酒府。
张鲁以五斗米教治汉中,其下官员百姓的名称也多有不比,凡普通教众称为鬼卒,再上一级则称为祭酒,而张鲁则自号师君。
至于则这都讲祭酒,则类似于军师谋士之类的官职。
登上高阶,几名鬼卒将伊籍拦在了门外,伊籍便昂首道:“速去告知你家祭酒,就说荆州牧颜使君麾下从事伊籍求见。”
这时伊籍不再隐瞒身份,而是真接报上了家门。
颜良数年间吞并荆州,连败强敌,威震于天下,汉中与荆州也算毗临,颜良的威史,汉中这般鬼卒们又如何不闻。
耳听是大名鼎鼎的颜良手下的官员到了,鬼卒们马上变得恭敬起来,赶紧派人前去通传自家主人。
过不得片刻,便见一名身形肥硕,生得一双鼠眼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
“原来是荆州伊伯机到了,真是贵客临门啊,久仰久仰。”那男人笑呵呵的迎了出来,仿佛跟伊籍是久别重逢的老友一般。
伊籍拱手一礼,淡淡笑道:“久闻杨祭酒大名,如今能见祭酒,实乃籍三生有幸。”
伊籍所称呼的这个杨祭酒,正是张鲁麾下第一谋士杨松。
这一番恭维,只把杨松听得心hua怒放,脸上笑得包子褶似的,忙是高高兴兴的将伊籍请了进去。
入得大堂,宾主坐定。
伊籍遂将颜良的手书奉上,声称自家主公对杨松的品德仰慕已久,百战之余,不忘派他前来交好。
“原来颜右将军也知天下间有杨松一人啊。”杨松一副受宠若惊之状。
这也难怪,颜良那是什么样的人物,即使未叛袁家时,已经是威震河北的名将。
如今的颜良,更是坐拥荆襄七郡,治下百万士民,连马超、袁谭、孙权这等强大的对手,都为他所败,用威霸天下来形容颜良,一点都不过份。
而杨松虽为张鲁麾下第一谋士,但到底身处这山沟沟里面,不为世人所重视。
如今听得颜良都如此看重,杨松如何能不受宠若惊。
“我家主公时常跟我等说,若非杨祭酒出谋划策,张师君又如何能雄据汉中十余载,若论天下智谋之士,谁人可及杨祭酒。”
伊籍趁势又拍了杨松一番马屁。
杨松听着极是受用,如吃了蜜似的,只客套的谦逊了那么几句,很快就一脸的得意。
“其实不瞒杨祭酒,伊某此来,一者是奉主公之命,前来拜会祭酒,这二来嘛,却是有件小事想请祭酒帮忙。”
场面的恭维之后,伊籍见时机已到,便将话引入了正题。
“颜将军客气了,不知有何事杨某能效劳,但说无妨。”杨松很豪爽的摆手道。
伊籍示意了左右一眼,杨松会意,遂将左右下人屏去。
无耳目在场,伊籍方压低声音道:“是这样的,我家主公如今正在南阳与曹操交锋,这一节想必祭酒也知道,我家主公想请祭酒向张师君进言,请师君能兵出秦岭,威胁长安,以助我家主公逼退曹操。”
杨松也是聪明人,此时一听伊籍这话,方才明白了他此来真正的目的。
“原来机伯此来,不单单的走访杨某,还是想让我汉中出兵,帮你家颜将军解围呀。”
杨松语气阴阳怪气,言语中似有几分不悦。
伊籍也不以为怪,只正色道:“曹操狼子野心,有鲸吞天下之志,且他所据之关中,又与汉中毗邻。倘若曹操击败我家主公,实力必然会大增,介时由荆州和关中两面入侵汉中,也不是没有可能。籍之所请,不仅仅是为了我家主公,同样也是为了师君和杨祭洒的切身利益呀。”
伊籍将这事先酝酿好的说词,这般郑重的诿诿道来,杨松旋即露出了一抹惊色。
沉吟片刻,杨松表情渐渐阴转为晴,却又面露几分为难“伯机所言倒是不无道理,只是我家师君向来敬奉朝廷,想要说服他兵进关中,只怕实属不易啊。”
此言一出,显然杨松已是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