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万五千大军,自襄阳而发,北渡汉水,向着中原浩浩荡荡而去。
大军北上,途经新野、宛城,数日之后,进抵南阳郡最北端的叶县。
自前番败于颜良之后,袁谭在许都外围拉起了数道严密的监控网,以严防颜良再玩声东击西之计。
故是,此次颜良进兵,没有再从新野小路抄袭许都,而是选择了走南阳大道,从西南面堂堂正正的杀奔许都而去。
是日黄昏,颜良负手立于叶县,目光如刃,遥望东北方向。
目光之所及,几十里外就是许都所在的颍川郡,叶县到许都的直线距离,不超过两百里。
只是,因为颍川乃富庶之郡,人口密集,在这短短两百里的距离上,却分布着昆阳、襄城、繁昌、颍阴等数城,其中又以昆阳距离叶县最近。
当初袁谭宛城大败,为了跟颜良求和,不得不将重镇叶县割于了颜良,叶县一失,昆阳就成了拱卫许都的南大门的屏障。
袁谭虽与颜良言和,但对颜良却也心存着顾虑,故割让叶县之后,便下大力气对昆阳城进行了修筑加固,将之打造成了一座粮草充满,城墙高厚的坚城。
袁谭留守许都一线的兵马,总计约有一万五千,其中有五千就驻扎于昆阳城中,以其部将眭元进所统帅。
袁谭的军队皆是乃两河精锐,其战斗力胜于刘氏父子的荆州军,眭元进以五千精兵守昆阳,颜良若想短时间内攻下此坚城,倒也非是容易事。
脚步声响起,一阵轻咳声中,似有人上得城头。
“是元皓先生来了吗?”颜良也不回头,听着那咳声便辨知是谁。
不多时间,一人走上近前,拱手道:“田丰见过主公。”
那一声“主公”虽然听起来稍有些生硬,但内中的臣服之意却不言而喻。
此番北征,颜良要跟袁氏兄弟交手,田丰身为袁家旧日谋士,对袁家诸将自是了如指掌,颜良以他随军做谋士,也正是要用其所长。
“元皓先生,如今袁本初已死,你应该再无心理负担才是,怎的本将三屡两次的要封你官,你却总还是拒绝。”
此次颜良考虑到田丰声望与智谋,打算委任他为议曹从事,可是田丰却依旧拜辞。
听得颜良所闻,田丰叹了一声,“袁公虽亡,但丰毕竟受其厚恩,只要袁家尚在一日,丰始终能放下这心结。”
颜良回过头来,看到的是田丰坦诚的目光,可见其言出自于肺腑。
颜良喜欢坦诚的人。
他便淡淡一笑,“先生既还念着袁家旧恩,如今本将讨伐袁谭,先生却为何又应允随军谋划。”
颜良问的也直白,想要看看田丰究竟是什么个心态。
“袁家这两个犬子,自相残杀,丢尽了袁公的脸,丰之所以此行追随将军,就是要替袁公灭了这两个不孝的东西,让他们休得在这世上再丢袁公的脸面。”
田丰的回答也很干脆,而理由更是让颜良大感意外。
杀二袁,竟是为了袁绍的声名。
田丰有王佐之才,这般智慧过人之士,思想果然也有怪诞奇葩之处。
不过,田丰的的回答,却也足以让颜良满。
当下他哈哈一笑,便道:“有先生这番话,本将也就放心了,眼下召先前来这里,正是想有劳先生。”
“蒋奇颇有用兵之能,更有辛评辅佐,睦元进治军有方,深得士卒之心,此二人若是决心坚守城池,必可撑到袁谭的大军回援。”
未等颜良发问,田丰已早有预料般的道出了他的判断。
颜良目露几分奇色,“原来先生早知本将心事,那想必先生也早为本将想好了破敌之计,本将愿闻其详。”
田丰干咳了几声,转过身来。
“主公欲破许都,必先取昆阳,而若想速破昆阳,就必须诱使敌军出战,而这诱使敌军出战的关键,就在那里。”
田丰抬起手来,拐杖遥指西北方向。
颜良转目远望,却见田丰所指并非是许都,看那个方向,应当是洛阳所在。
“洛阳城?元皓先生,你莫非想让本将去攻打洛阳?”颜良目露狐疑。
田丰微微点头,却并不言明。
颜良遥望着洛阳方向,刀锋似的眼眸闪烁着狐疑,思绪翻滚如潮,大脑正飞速的运转,琢磨着田丰的言外之意。
忽然间,他想到了什么。
猛然回头时,却正好与田丰诡秘的笑脸相对。
“原来如此……”
颜良的嘴角,也悄然掠起一丝冷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