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怀孕一点儿征兆都没有,没吐也没反应,直到肚子隆起来时,某个傻孩子都以为是自己最近长肉了。至于月事,在生玄弥之后就经常不准,她也没当回事,否则也不会直到孩子四个月了她才明白过来。
“我说你们俩也真成,孩子都四个多月了,你们俩愣能一点不知道。你们俩都有俩孩子了,怎么还能连怀上身子的事儿都不熟悉,你们这俩爹妈怎么当的。女儿管不上就算了,那是祖师爷,咱没法管,儿子呢,你们俩真是厉害,连个儿子都看不住,一问三不知,有你们俩这么当人爹**吗?”钟师姐觉得这俩简直比妖物还妖物了,四个多月啊,不是四天四十天,是整一百四十天。再说玄弥,不论什么时候来,一来问他们俩玄弥哪去了,出去玩了,问哪儿玩去了,不知道!
同样是当人爹妈,钟师姐觉得自己真是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好娘亲,她家老宋也是稀世好爹。
这时玄弥已经满了周岁,小胖子圆滚滚地满处迈小腿儿,走得虽然不稳,可却就是爱自个儿到处跑。有滚滚跟着他,倒不用担心他丢哪儿去,小胖子不知疲倦地漫山遍野跑,有时候连他们这爹妈俩都不知道玄弥跑哪儿去了。
“玄弥有滚滚看着,不会有事儿的,到了晚上滚滚自然会把他抱回来。”说也奇怪,滚滚怕死了玄弭,却看着很喜欢玄弥,从前说要报仇的家伙,现在看到玄弥就喜欢得不得了。滚滚现在还能很短暂地化作人形,能维持大约几个时辰,于是它直接成了玄弥的贴身保姆。
啊,忘了说,滚滚化成的人形居然不是个妖娆娆的美人儿,而是个八九岁的小姑娘,简直让人跌落一地眼珠子,滚滚还特理所当然地说:“以神兽的年岁来论,老子就该这么大点儿,怎么了,看不惯别看。”
程帛尧和李崇安只能当又添了个女儿呗,就是这女儿多半时间是个火气冲霄的小狐狸。
“钟师姐,尧尧这一胎如何?”李崇安是担惊受怕得麻木了,哪回自家红狐狸怀身子都不顺当,这回他也不是很抱期望她能好到哪儿去。
不过钟师姐手一擦,说:“这回好得不得了,要是不好你们俩能到这时候才知道吗?这一胎胎坐得稳,怀相也好,我看着尧尧面色好血气也足,挺好,这回肯定是顺顺利利的。我说你们俩也够了,这才五年不到就要连着生三,再生下去,你们俩每天光看孩子都够烦了。”
事实上,他们家这几个孩子,就没有一个需要他们俩看着的。程帛尧觉得这也算自家有苦自家知,蓁蓁是小祖宗,走到哪儿都有人陪着,小祖宗现在人气高高的,不仅能解答问题还能卖个萌,直接成了宗门镇山神宠。至于玄弥,打小就不需要多照顾,谁抱都乐的孩子谁都喜欢,再加上人家有神兽看护,哪儿需要他们俩操心呐。
这回估计生下来的又是个不需要操心的,人家可是天道,哪怕只是无数分神的其中之一,那也是天道君呐!
想起这个孩子的身份,李崇安和程帛尧都有种有苦说不出的感觉,送走钟师姐后,俩人就脸对脸瞧着彼此满怀惆怅:“崇安师兄,你说我们俩能不能将来有个正常的孩子?”
这个问题,李崇安想了好一会儿才坚定地摇头:“还是算了吧,有他们仨还不够闹心的。”
是啊,他们仨确实不折腾人,就是糟心而已。蓁蓁这时候正好蹦蹦跳跳着从外边进来,小姑娘四岁多了,尤其爱漂亮,今天不知道是谁给她做了件绣了两只小兔子的红衫子,小姑娘穿着正美着呢:“爹,娘,快看看好不好看,祝师姑给我做的,师姑手可真巧,绣的小兔子跟活的一样。”
“嗯,前两天别人给做了风铃,就说想学做风铃,今儿给你绣了衣裳,你是不是要学绣花啊?”她家闺女真的是从来不学跟道有关的,成天就是吃喝玩乐,云涯宗上下又是愁又是欢喜,小姑娘这样该欢喜,可祖师这样就该愁。
“当然要学啊,可好玩了,我今天绣了帕子呢,祝师姑说绣得好,我昨天还去。爹,大弟又出去了,真是贪玩,我找他去。”小姑娘穿了漂亮衣衫是绝对不肯待在屋子里的,哪怕山上山下没多少人,都要出去溜一圈儿给花花草草看。
看着闺女蹦跳着走远,程帛尧也点点头说:“是,咱们还是算了吧,万一又生个有来头的,还不得愁死人。还有,按照我生一个孩子就升一阶的德性,估计等他生下来,就该是入室了。登堂已可感知万物,入室不知道是什么样光景。”
“灵应可窥道,入室见道,你已经见到了。”
“天……天道?”滚滚说天道有形,但又似无形,有形有千万形,无形无千万身。眼前的是一个小童子,梳着两角小辫儿,眉目并不出挑,和乡间普通的小孩儿没有二样。
“不是因你怀有我分神之一才来相见,而是将入室者,都能见我一面,不过我化身为何,入室者能不能知道便是我也不可得知。当然,你不同,我主动告知你了。你虽是我所选,但也非我所选,我的分神之一选了你。”天道虽是个小童子的样,说话却分外空灵平稳,似隔着千山万水,又似只隔一层薄薄轻纱。
“入室见道原来是见天道?”程帛尧心想这可够直接的。
小童子点点头,眯着眼睛笑得仿若两枚弯弯的柳叶儿:“固然你有大气运在身,但我依然不解,他们为何都选择你。但,答案不重要,他们选择了你这才是重要的。那么,程帛尧,我来问你,在你心中何为道?不是天道,仅仅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