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睺在心底笑了两声，含着嘲讽的眼神简直就是凭空挑拨盘凤怒气。

“罗睺，你到底是说还是不说！”

“天使一然，而分二，其为自然，天之道允众生休息，繁衍，却又未曾立明理，唯有阴阳相合之道最为清晰，凤皇你可觉天错了？”

稍使一顿，盘凤就惊讶的望着嘴唇开合却面无表情的罗睺，白的珠光玉润的皮肤，黑的危险幽深的眼睛，细看下的美貌更比初看精致，这是一个外貌大于内在的慑人容颜，可等他真正开口，却有让人心惊的能力。

应过道的人都知道，远古时期的道就是在反驳天道，但在天理人伦都不全的洪荒，所有的理都是依照天道最初四九来沿袭的，现在的生命其实就连那最简单的四九之道还未曾悟透何曾会去想推翻这最至简的大道。可现在就有这样一个人，他简简单单的就开始反驳起天，禅悟天道的错，这、这……盘凤不想示弱，硬是提起自己有限的明悟，反驳起来。

“万物初始是为空旷，若是我等死了，启不是洪荒再无生灵，莽兽无智，不明天理，终日厮杀，即使源自盘古大地也仍是不具寻天之力，我以为一分二，阴阳相合之道甚为重要。”

“凤皇可是理解错了，我罗睺本意是，如今三族鼎力，洪荒日益满却，为何却还只是阴阳相合之道为主流，未曾出现其他寻天修法，天衍四九，可却只有这一，在盘古大地上出现。”罗睺一个挑眉，再度把机辩扔回盘凤。

盘凤咬咬牙，闭目思考半刻，往日无法聚拢归一的稀少明悟竟然渐渐有溶合迹象，盘凤刚刚出生时的迷茫，沉浸在野性中的狰狞，整个凤凰一族，似乎都是盘凤的道，可又有那一样值得他支持到最后，经历大苦难，凭借大毅力，大功德，大修为才可证道的渺茫希望，正是他追寻的道，可这道到底是什么呢……

迷茫的凤凰王者未曾看到自称罗睺的修士诡秘的一眼，他似乎在等待着魔气的出现般安静。

身负天道眷顾的三族其实在对天道的领悟上很有天赋的，但奈何罗睺一番话，直接把盘凤往大道上引，原本大道就是宇宙，包容万物，其中包括正与反，可秩序如天道可不明如混沌，但生灵若是想生存却绝对不能失去秩序，他们的生活中一定要是正大于反，希望大于绝望，哪怕混沌起来，也必定会有纯直的一，勾勒出秩序的规则。

所以，大道中的复杂就是万界驳杂其中，哪怕是创立洪荒的盘古也只不过初初入门，哪怕盘凤改变身份变成混沌生灵，可就看三千神魔种却只有盘古一人得证大道，从这基本便可了解其中艰难，不是盘凤目前境界所能及的。

凤皇被诡辩的罗睺问住，他止不住的深想沉思，依照往日莫名悟透的道理来阐述辩解其中。接触到晦涩大道，原本距离甚远的天道突兀间就近了，他似乎进入一种玄而又玄的境界，原本阴阳相合为的至理，在一夕间明悟起来，宛若稚子瞬息下枯朽成老翁，一默百世年华。

“何为一，我等为一，是为初始，是为初生，我为凤凰一族诞出生息，让凤凰一族存活，此为功德！”

话音一落，天降玄黄，盘凤悟出第二大至理，也就是‘善’之一道，为人而善并不是善，而是为天，为变化，为衍生，可有私欲只需大善于人，可有迷惘只需存心而善。

盘凤身缠凤族因果，故而积秽缠身，但如今他理解一诞为二并无任何交、媾之意，也并无阴阳丑目之说，性喜相合，阴阳相吸，他身为分化出阴阳的一，应该是值得赞美的，荣耀的，并且该为自身孕育生命而感觉到自豪，世间大地，没有比能孕育生命的存在更加值得敬佩的了。

此时再度异变衍生出一条天之小道，为爱母之道，不为交、合而羞耻，应为生育生命而痛苦的人祈祷，子生下就为母的苦难而哭，旁人看着也必将会心痛。

只不过短短百年光影，与罗睺的论道往往激辩不停，可仍是有些时候会突然沉默下来，双方都在静寂中体会自己的道。

年年过去，背后的梧桐树已经因为两位高深俢者的妙语生出鲜花，淡淡的香气浓郁之时，罗睺起身告退。

盘凤不言留，默然望着白衣道者的离开，他也转身拂袖，在空中留下一道泛红裂影。

一去百年，族中模样未曾大变，就是临走时扫塌的梧桐林再度建起，恍惚的看着族中百鸟，只觉过去为男身诞子之事斤斤计较实在欠缺修养。

手袖揽到胸前，盘凤露出炙人的笑容，当要走进梧桐林的时候，一只雄健的凤凰飞了出来，翎羽长尾是为雄，这凤凰边扑边喊：“盘凤大人，说好的嫁我啊！”

啪！手边一棵百年巨木齐根倒塌，盘凤笑的十分炙人。

不提凤凰领地的热闹，罗睺自与盘凤分别之后就熟门熟路的来到杨柳树晒太阳的河岸边，垂下的绿植嫩叶被阳光照射的美的出奇。

“罗睺，不要把你的心思打在我身上。”

粗糙的杨柳树皮上形成一张俊美男人的脸，罗睺在见到那张脸的时候一点也不惊奇，反而露出看好戏般的笑容，“若是被天道知道你的存在，你说你还会如现在这般逍遥吗？”

上天之上，天道默默摔烂一个小世界，原谅他，那是他根据为母之道刚刚制作出以女子为尊的小型贫荒大陆，但是因为罗睺的话，还是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