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漾沉默了。
对于她来说,这并不是不可退让的事情,可是对于原主给予的任务要求,这一点避无可避,甚至因为原主只留下了“要坚持公主的尊严”这样简单的话,在系统判定中一切属于“有损公主尊严”的事情都不被允许。
在感情上或许可以相互退让,可在系统的任务中,没有感情这种东西的存在。
“你我的身份自出生就已经注定,前朝已亡,而做这些事情的正是你的祖先,甚至连你的手上也沾染着前朝人的鲜血,无论是国仇还是家恨,亦或者是幽禁数年惶惶而不得终日的痛苦都不是这么简单就能了断的,若你因为这一句话便要让我放弃我的家人,我对父皇和母后的感情,本宫做不到。”
苏漾闭了闭眼睛,将折子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径自起身朝着里屋走去。
华锦年坐在原处,此时他并未再像之前一样跟着苏漾一同进入里屋,像是连体婴一样半刻都舍不得分开。
一扇门,隔绝了两个人,门两边的两人心思各异,国仇家恨始终横隔在他们之间,即使消去了一部分,还有更多的问题,有些问题则始终无法可解。
“陛下……”内侍悄悄靠近华锦年身边,低声向他禀报着,“凤仪宫中遣人来问话,不知陛下何时有时间,皇后娘娘想与您商量一下中元节的事情。”
“即刻起驾!”华锦年说的毫不犹豫,在离开之前,他的目光扫过里屋,里屋中没有传出来半点动静,他也不知自己的心情究竟是失落还是其他,收敛了心思,走出长宁宫之后,他依旧是铁血帝王。
凤仪宫内,皇后看到皇上在她派人去请了之后即刻便过来了,一时间竟有些激动的不知所措,要知道她已经一个多月没有见到皇上了,即使贵为皇后,在这个时候也不得不嫉妒苏漾,出身高贵,即使中间受了些许幽禁的难处,也从未有人真正亏待了她,如今更是贵为庶二品夫人,被赐予“华”字的封号,还有皇上的宠爱,作为一个女人,她得到了其他人盼望许久都得不到的东西。
“陛下,这是臣妾拟出来的中元节祭祀的章程,这些日子天气变化得快,母后的身子有些不适,太医说不宜操劳,臣妾想着不如中元节当日让母后好好休息,也免了一番劳顿,不知陛下意下如何?”皇后将手中拟好的章程递给皇上,看着他脸上有些阴郁的脸色,心里也有些忐忑。
听说皇上刚刚是从长宁宫中出来的,也不知道那位又做了什么,才惹得皇上变了脸色。
如今皇后无比痛恨自己当初为何会轻易同意了封苏漾为妃的建议,说什么这是先帝的意思,与前朝公主联姻可以安抚前朝遗老,在她看来这些都是假的!若是她能够早些知道苏漾对皇上的影响这么大,即使拼着让皇上不高兴一段时间,她也要全力组织苏漾成为后妃。
这一个多月里,皇上的表现足以让她们看清苏漾在皇上心里的地位。
“母后的身子如今还未见好吗?”提到这件事,皇上的脸上也带上了忧虑之色。
“太医们说母后的身子弱,只能慢慢调养,养了这么些日子倒是不大咳嗽了,或许中元节前母后的身子便能大好也未可知。”皇后斟酌着用词,心里不断琢磨着皇上对她那份章程是否满意。
“既然太医说了母后的身子不宜操劳,此次中元节祭祀便由你来主持吧,不必太铺张,带着正二品以上的几位妃嫔同去即可,其余众人寻时间各自祭祀便可。”手中拿着皇后递来的中元节祭祀章程,华锦年觉得自己半个字都看不进去,脑子里满是苏漾说的那句话。
他一直觉得自己和苏漾已经互相明白了心意,接下来便一切顺遂,可他偏偏忘了即使将国仇家恨放下之后,他们之间还有很深的鸿沟未曾跨越,如今中元节祭祀再次将他们之间隐藏的问题暴露了出来。
华锦年头疼地揉了揉额角,一双白嫩纤细的手立刻附了上去,接替他在太阳穴上按压了起来。
他心里颇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