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琬卿回忆了一下前世这两个人的下场,不得不感叹一句:后宫中所有“单纯”都不过是一张面具罢了,因为真正单纯的人往往在最初几回合里就已经被心思深沉的人除掉了,能够活下来的全部都不可小觑。
吴妙珍嘟着嘴不满的嘟囔了几句。
往日里苏琬卿反感王瑶妤,所以对王瑶妤冷脸的时候更多,可苏琬卿一直都很喜欢她,从未给过她冷脸,骤然被苏琬卿斥责了几句,吴妙珍心里十分不舒坦。
“嘟囔什么呢?”王瑶妤对着吴妙珍翻了个白眼。
“哼。”吴妙珍哼了一声,从另一边抱住苏琬卿的胳膊,拉着她蹦蹦跳跳地准备往沐味轩中走。
苏琬卿在吴妙珍接触到自己的瞬间,仿佛浑身的毛都炸起来了一般,三人谁也没料到,她的反应会这么大,直接把吴妙珍给推开了,若不是吴妙珍机灵,这会儿已经倒在地上了。
“苏姐姐……?”吴妙珍不太明白,为什么仅仅是搬了个地方,苏琬卿对待自己的态度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苏琬卿扯出一丝勉强的笑容:“吴妹妹,实在抱歉,今日我总觉得精神不济,十分恍惚,若是有什么不当还望你多多担待,我先回去休息一会儿,改日再向你赔罪。”
说完之后,她也顾不得吴妙珍是什么态度,逃一般地进入沐味轩,倚在床边,深深地喘着气。
这种对前世害过自己的人深深地恨意她并不是没有体会过,姒雪就对萧淑妃恨之入骨,苏琬卿附身在姒雪身上时也受过很大的影响,甚至差点露出马脚,但是那种情感很快便被她控制住了,爆发过一次之后就像是消失了一般再也没有出现过。
可这次的感觉与那次完全不同,就像是切身体会一般,无论如何都抛不开那股恨意。
在联想到被原著的情感屏蔽的任务二,苏琬卿总觉得原主仿佛还在这具身体里一般,就像是阮滢玉在她离开那具身体之后还能再回到自己的身体中一样,这具身体的原主由于深深地恨意和某种其他情感,不愿离开这具身体,所以才会一直影响着她。
而这个想法,也得到了系统的回应,原主确实还居住在这具身体里,只有简单的意识,无法影响苏琬卿做任何决定,只是会在情感特别强烈的时候影响苏琬卿的心绪。
系统提示:宿主可以尝试根据原主的情感波动来猜测任务二。
看来没办法看到任务二对于系统来说也是一件相当郁闷的事情。
苏琬卿在沐味轩中休息了一会儿,做好心理准备,在再次见到吴妙珍的时候,才算是真正稳住了自己的心绪,没有失态。
这是她们入住栖鸾宫的第一日,栖鸾宫的掌事宫女徐姑姑特意请了这一届成功被封为仪人,已经算是正式后妃的五人到主殿。
“如今各位小主已经搬入栖鸾宫,有些事情奴婢不得不事先向诸位小主禀明。”主事的徐姑姑看起来是个十分和蔼的人,她对谁的态度都十分恭敬,无论是这一届秀女中家世最好的赵妍,还是身份低到有些大胆的宫女都敢议论鄙视的李静茹,她的态度都一样。
“咱们栖鸾宫只是各位小主暂时居住的地方,待五位小主全部侍寝后,由皇后娘娘统一为各位小主分配住所。到时候各位小主自当高飞,在此之前,还希望各位小主能够安分守己,否则陛下和皇后娘娘怪罪下来,奴婢丢了这条贱命倒是无所谓,只怕会让各位小主脸上无光。”
这番软硬兼施的话说得漂亮极了,五个人脸上都闪过一抹沉思,就连性子最直爽的王瑶妤也不得不想想,若是真的挨了皇上和皇后的训斥,后果会有多么严重。
看到自己的话起到了预想中的作用,徐姑姑保持着脸上恭敬的表情,略略安慰了几句:
“各位小主也不必太过紧张,宫中上下,除了皇后娘娘之外,几乎每位主子都出自咱们栖鸾宫,这里是每一届秀女第一次侍寝前都要居住的地方,栖鸾宫最后面的承恩殿是开国时高人特意指点的吉祥之地,能够在那里侍寝,是各位小主的福分,奴婢提前预祝各位小主能够步步高升,前途似锦。”
在还是秀女的时候,她们或多或少都听说过承恩殿的说头,谁都想借着吉祥之地的福气一步登天,或许真的有人能得到这样的福气,或许没有,每位选秀入宫的妃嫔都出自承恩殿,那些郁郁不得志的人便被遗忘了,所有人都只能看到风光无限的成功者,并且催眠自己也能成为那样的人。
苏琬卿琢磨着开国皇帝弄出这么个地方的用意是什么,这样一来,即使原本没有野心的人,恐怕也要被激出来野心了。
至于这一届会不会有人也相信了这样的说法,还得再看看,原主只顾着琴棋书画和皇帝了,她的记忆能给苏琬卿的资料很有限,到现在她也只知道赵妍身份很高贵,她的祖母似乎是皇上的亲姑姑,是一位公主,所以赵妍在她们之中身份最高,至于李静茹的身份究竟如何,原主倒是半点也不感兴趣。
这些资料倒是可以慢慢收集,苏琬卿又一遍扫过原主的记忆时,竟得到了意外之喜,原主记得初八那日皇上会独自一人来到栖鸾宫,原主也是因为这一面之缘而对皇上倾心,至死难忘。
至于皇上那日单独来栖鸾宫想要做什么并不重要,她只要抓住那个机会就可以了。
初八这日,苏琬卿焚香更衣,在栖鸾宫中挑了个僻静的地方抚琴,她弹的正是以前在红梅宴上弹过的《落梅红尘》。
这首曲子要琴笛合奏才能显出曲子的美,少了笛声总觉得有些欠缺,到了该合奏的部分,只有孤孤单单的琴声,琴声中似乎也掺上了一丝寂寞。
不知道从哪里呜呜咽咽响起一阵笛声,正是《落梅红尘》的调子,和苏琬卿的琴声和鸣,相得益彰。
一曲完毕,苏琬卿起身,有些吃惊地环视着周围。
“是谁?是谁在吹笛子?”
“栖鸾宫中风景如画,又有美人抚琴,更是增添了一丝情.趣,只是琴声太过孤单,在下忍不住便以笛声与琴声相伴,唐突之处,还望海涵。”说话的是一位年轻俊美的男子,他从隐蔽之处走出来,向苏琬卿拱了拱手。
上钩了。
“阁下这般做可是要杀头的大罪。”苏琬卿佯装不知道他的身份,既然他没有表明,那她也不妨陪他玩下去。
“哦?在下竟不知自己犯了什么杀头的大罪,还望告知一二,免得在下做个糊涂鬼。”男子一脸无辜,却半点也没有怯意,他根本没把苏琬卿所说的“杀头的大罪”放在心上。
苏琬卿美目流光,笑盈盈地指着他道:“你可知我是陛下的妃嫔,你这般唐突我,若是让陛下知道了,可要治你的罪。”
这可不是简简单单治罪就能解决的事情了,皇上心里顿时沉了一沉,看着苏琬卿的目光也带上了些许沉思,他想要再试探一番。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在下能够与美人合奏一曲,也不枉此生。”
苏琬卿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脸蛋红扑扑的,强忍着羞意行了个礼,道:“嫔妾仪人苏氏拜见陛下,陛下万福。”
行过礼之后,苏琬卿偏过头去,不再看他。
皇上这才知道原来苏琬卿早就看透了他的身份,才配合他演这场戏,而不是随便被什么人调戏一番都会这般轻浮的女子,心情放松下来之后,他饶有兴致地问道:“你是如何猜到朕的身份?若朕不是皇上,而是个普通的王爷,你不就猜错了吗?”
“这里是栖鸾宫,除了陛下之外,哪里还有外男敢往里闯的,莫说是王爷,就是在外面守卫的侍卫们,也不敢随意走动啊,普天之下能在这里随意走动的男子,唯有陛下一人,嫔妾虽然愚钝,可这一点绝对不会弄错。”苏琬卿低声说道,“而且……而且陛下可是嫔妾的夫君呢。”
这番话说得声音极低,皇上仔细听才听到她说了什么,听清楚之后,不由得心情大好。
当晚,苏琬卿成了五人之中第一个侍寝的人。
侍寝之后,苏琬卿坐在床边,手中捧着皇上衣间挂着的玉佩,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
皇上有些不满自己的魅力竟还不如一块玉佩,凑上前搂住苏琬卿,苏琬卿的脸唰一下红透了,不需要仔细听都能听到她的心脏在扑通扑通地跳。
“这是怎么了?”皇上调笑道,“爱妃若是爱玉,不如朕多赏赐一些上好的美玉给爱妃如何?”
在这些东西上,皇上从来都不吝啬。
“陛下赏给嫔妾的玉可是每块都是陛下佩戴过的?”苏琬卿并没有推辞,反而问了这么个问题。
“哦?”这问题十分新鲜,赏赐的东西自然是从库房里拿出来的,怎么可能是他随身佩戴过的呢?
“若不是的话,嫔妾不要。”苏琬卿带着埋怨的嗔了皇上一眼,“嫔妾听老人说过,玉是有灵性的,嫔妾想求陛下赏嫔妾一块陛下随身佩戴过的玉,玉上沾了陛下的龙气,灵气一定更盛,这样嫔妾带着玉,就像是时时刻刻能感觉到陛下在自己身边一般。”
“没想到能弹出《落梅红尘》这般曲子的爱妃竟还是个醋坛子。”听完苏琬卿的话,皇上也不知是该怪罪她善妒好,还是该叹她痴情好了。
“今日陛下与嫔妾琴笛和鸣,嫔妾……”心脏跳动的更厉害了,原本这样的话苏琬卿说起来半点犹豫都不会有,可是受到原主的影响,她总觉得这句话说出来的十分艰难。
生怕自己露出破绽,苏琬卿干脆放弃了趁机表白心迹,留白有的时候让人遐想的空间更大:“只是嫔妾知道自己的身份,也知道嫔妾的夫君是当今圣上,不可能只有嫔妾一人,所以嫔妾只想能有一件陛下的物品日日陪伴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