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常常看见两位妹妹,如今住在一起,才觉得两位妹妹真是贴心,难怪淑妃会这么疼爱你们。”祺祥宫的主位娘娘是夫人吴氏,三十多岁,保养得十分好,穿着一身蓝色的绫罗,倚在榻上,十分雍容。
“这些日子嫔妾与雾溪妹妹要在祺祥宫叨扰娘娘一段时间了,还望娘娘对我们二人能多多包涵。”
姒雪和雾溪只是搬到祺祥宫中暂住,所以论起来她们还算是昭阳宫中的人,姒雪比雾溪更早承宠,又在萧淑妃面前更加得脸,两人之中自然以姒雪为尊,雾溪也想要和姒雪争夺一下,至少在外面的时候她不愿被姒雪压在下面,可姒雪早就料到了她的心思,一早便回禀了萧淑妃和皇后,雾溪身体不适,直接从华康殿搬进祺祥宫安置,姒雪代她向吴夫人请安即可。
被姒雪先声夺人,如今再在吴夫人面前出现时,雾溪想要出风头,吴夫人也没将她看在眼里,只一门心思去拉拢姒雪了。
“姒雪妹妹说哪里的话,便是刚刚入宫分来祺祥宫的秀女,本宫都会把她们当成自己的亲妹妹一般疼爱,更别说你们二人是淑妃调、教出来的,十分懂事,根本不需要本宫操心。”吴夫人三两句便将姒雪和雾溪与她划清了界限。
拉拢是一回事,在彻底将姒雪拉拢到自己这边之前,她还得划清界限,若是萧淑妃故意借这两人在自己宫中做一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皇上和皇后怪罪下来,算是谁的呢?
“嫔妾一直卧病在床,不曾来拜见过娘娘,心中一直有愧,惶惶不安,生怕娘娘会怪罪嫔妾,嫔妾竟不知娘娘如此慈爱,姒雪姐姐也真是的,也不曾告诉过嫔妾,竟让嫔妾误会了娘娘。”前些日子在昭阳宫见惯了萧淑妃与徐嫔打嘴仗,日日看着,日日思考着,雾溪才领会了一点作为宫妃的本领,如今初次尝试,便想要挑拨吴夫人与姒雪。
“娘娘您瞧雾溪妹妹这张嘴,从来都不饶人,前段时间病着,没精力,才能安静下来,如今都能损人了,看来妹妹的病也大好了。”姒雪反击道,“不过雾溪妹妹的话嫔妾可当真不敢承受,娘娘,您可要为嫔妾做主。嫔妾日日来向娘娘请安,傍晚时分还要去昭阳宫向淑妃娘娘请安,每日来回奔波,嫔妾反倒丰腴不少,就是淑妃娘娘见了嫔妾,都说娘娘您对嫔妾照顾有加,怎么雾溪妹妹也能日日见到嫔妾,偏偏看不到这些呢?”
“不过也难怪,雾溪妹妹前段日子一直病着,哪里能注意到嫔妾是胖了还是瘦了呢?若是嫔妾知道雾溪妹妹病中还这么重的心思,定会提前告诉雾溪妹妹娘娘是何等和善的人,让妹妹放宽心养病,这样也好早日痊愈。”
原主就像个闷声葫芦一般,根本吵不过雾溪,所以总是被她欺压得死死的,可这具身体内里的芯子早就换了人,论嘴上功夫,雾溪就是再练十年也比不过姒雪,这么一番话下来,雾溪又有些犯蒙,恨不得立刻晕过去,才能忘记自己刚刚说过的那些话。
“姒雪姐姐言重了,我……”
雾溪还没想出来该怎么反驳,吴夫人便笑着打断了她的话。
“无妨,本宫待你们是一样的,怎么会因为这么点小事就误会呢?说起来雾溪妹妹的病也已经痊愈了啊……”吴夫人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一句话没说完,剩下的意思让她们二人自己去想,想的是什么,吴夫人都乐见其成。
“托娘娘您和淑妃娘娘的福,嫔妾的病已经痊愈了,嫔妾还打算等今日姒雪姐姐去昭阳宫向淑妃娘娘请安的时候,和姐姐一起去呢。”雾溪顺着吴夫人的话转了话题,“不过嫔妾还有一事不知该如何去做,还望娘娘赐教。”
“哦?雾溪妹妹有何事不妨直说。本宫知道的自然会为你解惑。”
“前段时间嫔妾的病情还惊动了皇后娘娘,这件事让嫔妾一直记在心里,不敢忘记皇后娘娘的大恩大德,如今嫔妾病愈,也想让皇后娘娘知道,免得再让皇后娘娘忧心,只是皇后娘娘一直卧病在床,嫔妾和姒雪姐姐都还未正式参拜过皇后娘娘,也不知如今该如何是好。”
说什么惊动了皇后?雾溪当真是把自己当成个人物了吗?
姒雪瞥了雾溪一眼,她面上并无惴惴不安之色,并不像是真的在担心这件事,仔细一想,姒雪才明白过来雾溪的真正意图。
病愈之后便能侍寝了,雾溪打的是这个主意,她卧病在床许久,就连皇上可能也忘记了她这个人,若再不向皇后提及,那她在这吃人的后宫之中,还没翻腾起水花,就被大浪给淹没了。
大病一场,这人倒是聪明了许多。姒雪暗自想着。
这倒确实是一件麻烦事。
吴夫人的目光在姒雪身上扫了一眼,见她依旧不动如山,不由得有些气闷。
“这还不简单,本宫派人向皇后娘娘回禀一声也就是了,雾溪妹妹以后可要谨慎一些,莫说如今你和姒雪妹妹还没有拜见过皇后,即便是拜见过了,皇后也不是随便你相见就能见的,总有祖宗规矩摆在那里,若是违反了祖宗规矩,轻则像淑妃一样禁足抄写宫规,重则直接拖出去打死。你明白了吗?”吴夫人的话中带上了些狠厉。
一般来说,只有犯了重罪的宫人才会被直接拖出去打死,宫妃与宫人不同,毕竟要留些体面,除非犯了十恶不赦的重罪,否则很少有这般没脸面的死法,大多是一杯毒/酒,或是一条白绫。
不过在吴夫人眼中,像是姒雪和雾溪这样从宫女爬上来的低级宫妃,和普通的宫人真没什么两样,一样的卑贱,如同尘埃一般,只不过普通的宫人只会伺候人,而她们两个还能将皇上拉入祺祥宫中,为这座冷冰冰的宫殿添点热乎气。
雾溪不知道吴夫人为何突然变脸,她有些担忧地看向吴夫人,见她脸上带着古怪的笑容,眼睛却是在看着姒雪,这才放心下来,在心里暗自嘲讽着姒雪。
【虽说在昭阳宫中你深得淑妃娘娘的宠爱,可如今你我同在祺祥宫,主位娘娘不再是淑妃,而是吴夫人,得罪了主位娘娘,看你还如何在祺祥宫安稳地待下去。】
“嫔妾谨遵娘娘教诲。”说完,雾溪朝姒雪抛了一个挑衅的眼神。
姒雪并不接招,她起身对吴夫人行礼,道:“昨日到昭阳宫中向淑妃娘娘请安时,见娘娘身体有些违和,嫔妾想着今日能早些过去为淑妃娘娘侍奉汤药,便先行告退了,如今祺祥宫中有雾溪妹妹为娘娘解闷,嫔妾也更放心一些。”
吴夫人感觉自己心里如同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般,满是使不上力气的憋闷,愤愤地哼了一声,道:“这宫中难道还缺少了供本宫解闷的玩意儿不成?还需要姒雪你为本宫操心?既然你要去昭阳宫为淑妃侍奉汤药,本宫也不便久留,只是雾溪久病初愈,身子虚弱,本宫便做主,以后不必再到昭阳宫中向淑妃请安了,免得再过了病气!”
雾溪脸色有些难看,姒雪将她比作了供人解闷的玩意儿,吴夫人则直接点明了这一点,这样直接了当将她的颜面撕下来踩在地上的行为让她实在有些挂不住,当场差点落下了眼泪。
知道这里不是自己能示弱的地方,雾溪强行将眼泪憋了回去,眼眶红红的,声音有些嘶哑:“嫔妾谢娘娘恩典,还劳烦姒雪姐姐代嫔妾向淑妃娘娘问好,嫔妾只恨不得能像姒雪姐姐一般为淑妃娘娘侍奉汤药,只是自己身子弱,怕没能照顾好淑妃娘娘,自己又倒下了,到时候还得劳烦淑妃娘娘挂心,那便是嫔妾的罪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