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沈嘉柔第一次上三楼,感觉却不太好。
房门打开的那一瞬,浓重的霉味扑面而来,并带着滚滚热浪。周泽神色淡淡,伸手开了灯,跟着去把窗户都打开。
和二楼一样的格局,不同的是这上面的家具,全是精致的黄花梨木质地。沈嘉柔不安的看了一圈,视线渐渐被沙发背墙上的结婚照吸引住。
黑白的照片给人一种年代久远的厚重之感,而画面上的两个人,脸上都挂着淡淡的笑容,而且看起来很相像。男人浓眉大眼气质清雅,女的五官精致温婉端庄。
“他们……”沈嘉柔抿着唇,小声问道:“是叔叔和阿姨吗。”
周泽点点头,拉着她看了一圈,拿来鸡毛掸子把沙发扫了下,一起坐上去:“他们都去世了,害死他们的人,是我。”
沈嘉柔大骇,几乎是本能的将他抱住:“不是这样的,我相信你。”
周泽脊背僵了下,继而喉咙发紧,迟疑将她娇小的身子拥紧。秦师爷的口供毫无用处,除了供出毒枭的身份,对死去的那两人一无所知。
而傅谦然的口供则显示,他的枪来源合法,有当初申请持枪的申请书,还有武装部的批复,以及持枪证书。所有的线索一下子全断了,对周泽来说打击不可谓不小。
眼下,唯一能期望的,就是老七去了勐南之后能有所发现。
相拥许久,周泽松开她,重重靠到椅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着她如丝的长发,幽幽说起父母离世的原因,以及压在心底多年,从未与人说过的内疚。
沈嘉柔在他平缓的叙述中,泪雨滂沱泣不成声。她握着他的手,力道大的连自己都吓了一跳:“他们会原谅你的,正义终究会来,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找到真凶。”
“谢谢你。”周泽疲惫的靠到她的肩上,心里是从未有过的轻松。
即使当初在父母灵前跪了七天七夜,他的内疚也不曾少过分毫,可是面对沈嘉柔的眼泪,他无端端的感到释然。
大概是她发自内心的疼惜让他感到踏实,周泽枕着她的肩膀,说起许多许多的事。从高考后直接去参军,到被选中加入特种部队,以及训练结束后专门维护国境线的安全,一件件一桩桩,听得沈嘉柔心惊肉跳,又心疼不已。
许久,周泽停止讲述,嗓音沉沉的问她:“你怕吗?”
沈嘉柔缓缓转过身,面对面的看着他,双手颤抖的捧着他脸,坚定摇头:“不怕,只要你在一天,我和依依就陪你一天。”
“可我随时可能会出意外,我的仇家太多,仇人也多。”有一些事出于保密周泽没说,但他方才说的内容,也足够沈嘉柔看清事实:“我不会和你去办手续,将来若我走了,你就带着孩子,再找个好男人安生活下去。”
“不会有那一天,就算有,我也希望是在我们都老得走不得的时候。”沈嘉柔的嗓音有些急,鼻音很重:“我只怕你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怕你每次回家都满身伤痕。”
“我答应你,以后尽量不受伤。”周泽抬手揉揉她的头顶,脸上依稀浮起一丝笑意:“我记得你胆子很小的,就这么跟着我,是不是很委屈。”
“不委屈,一点都不委屈……”沈嘉柔的眼泪滚滚落下,烫烫的砸到周泽的胸口,小溪一般蜿蜒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