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上边儿不止有顾大人点的灯,还有京中夫人小姐们时常进山,供奉的香火。
这时候巫通不得不庆幸,幸而那位每每抢的都是头香,自然点的灯,也是高高供奉在最上边儿那几排。且他生来记性头不差,即便不能一口咬定给个准话,若只估摸个大概,想来***不离十。
暗自在心里数了好几回,巫通抬头,抄手回道,“不出五载。左不过王上继位前后。”
便是这句话,叫温良心里模糊的揣测,更清明了几分。
大悲禅院里供的长明灯,多为普度众生,消去业障。前世种种,譬如昨日死。嗔痴嫉怒,恩怨情仇,世人营营忧忧,陷在其中,如溺海中。佛祖以慈悲为怀,度人登上彼岸。前尘旧事,莫再回头,皆作了浮云散。只留下善果,换得来世多种善因。
谁又能想到,那人竟为区区一女子,谋算到这等地步。
怀王登基前后,何来的因果业障?他绝非良善之辈,自他回京入仕以来,从来杀伐果断,不留情面。何时怕过因果报应?
他既不怕,这长明灯护的是谁,安的又是谁人的心,也就不言而喻了。
长明灯之归属,少说那幼安,当算在此列。之于先王,或可从彼时还是女官的姜氏,进宫侍疾,到之后前任大总管冯瑛,一夕之间归顺顾氏,窥得一二。
故而这灯,点得讲究。那人不惮因果,讳忌却是,世子妃姜氏沾染他的因果。
如此,想明白其间原委,由不得温良不感概:世人道他风流,他比世人谣传更甚。
好笑掸一掸衣袖,像是要拂去多日来的阴郁。温良遥望院中春景,只觉化雪过后,山楂树长了嫩芽,仿佛披了层新衣。勃勃生机,如是甚好!
这其中的妙处,于朱家无用,于他温良,却是大有用途!
再几日,京中接连好几场大雨。
后宫之中,朱婕妤侧躺在今岁新打的贵妃榻上,指尖捻一粒地莓,送进嫣红的嘴里,悠悠听着郝姑姑细说庄容华如何在偏殿作威作福,借着她那金贵的肚子乱发脾气,打骂宫婢。
“由她便是。没瞧见便是咱们王上,如今也万般容忍她那娇纵的性子?眼下她在本宫宫里闹,再过些时候,本宫便不信了,她还能按耐得住。”说着便将目光投向姜婕妤宫中那处,眼底闪过抹智珠在握的笃定。
即便姜柔忍得,庄容华也不是安分的主。姜家姐妹两个积怨已深,这内讧的好戏,她期待得很。
挥退郝姑姑,婕妤娘娘难得好兴致,宣人来抚琴。
趁乐怜未至,朱婕妤身后那掌事大宫女,面上隐有忧思,终是没忍住。
“娘娘,咱们喂庄容华那颗药丸,只管保三月。若是超出了,女子月事一来,假孕的底细也就瞒不住了。还请娘娘早做安排。”
欺君罔上之罪,可是要诛九族的。即便娘娘为稳妥起见,连郝姑姑也一并瞒着,这掌事宫女心里,依旧惴惴难安,担惊受怕。
朱婕妤听闻此言,眸光倏而一冷。眼刀子扫过去,吓得那宫女激灵灵一个哆嗦。
“这宫里该说的,不该说的,都给本宫牢牢记住!时时刻刻,留心管好你那张嘴巴。本宫做事,心里有数。轮不到你来说教。”
之前有亲问,为什么幼安过世,世子要专门吩咐人给她点一盏灯。终于,今天以温良的视角,解答了哈。这个男人对幼安,从头到尾,连可怜都算不上。当然不会等她死后,再做无谓的事。不过是为消除她对小七的咒怨罢了。文中隐隐约约提到,世子为小七考量,多点的灯,不止幼安这一盏。还有一盏是给文王点的。在文王这件事上,小七虽然没明说,但她心里的愧疚,他都懂。本来不想解释得太直白。毕竟亲们自己看过以后,可能体会得更有味道。但是害怕部分读者年龄小,于是画蛇添足,多说两句。看明白的亲,无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