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进屋过后,发觉这人竟是带着她往那扎她眼的红木螺钿柜子去?隐隐猜出他意图,她挣一挣小手,没能挣脱开,抬头讪笑着,想着早间办下的蠢事儿,如今他人还在身旁,不是更令人难堪?
到时柜门儿大敞着,她被领到一摞男子贴身衣物前。那场景……想想都难为情。
“那个,您瞧,如今也不冷的。还是您躺着,我给你摁摁?”一头推脱,一头立马掉头往锦榻处奔。小手被他握着,她便反手扣住他手,反客为主了。
这还是头一回有人敢逆着他来。垂眸看她白生生的手指扣住他掌心,整个人拧着身子,一门心思往锦榻去。
为着遮羞,这姑娘一根筋,着急之下,也顾不上这举动中透出的亲昵。
他微一挑眉,好整以暇任她施为。直到她走出三步远,再挪不动脚步,回头一看,两人交握的那只手,臂膀直直伸展着。那人立在原地纹丝不动。这架势,真跟拔萝卜似的。
“闹够了?还不老实些。”虎着脸,腕上轻柔一使力,七姑娘“啊”一声被带了个趔趄,跌跌撞撞,怎么奔出去的,如今又怎么原路折了回来。只是这次快上许多,正巧扑进他展开的臂弯中。
小小的身子倚在他臂膀,软软带着香甜。他心头一动,索性换了只手,滑下去揽住她腰肢。“下回还敢不敢胡闹?”故意俯身附在她耳畔,呼出的热气喷在她耳廓。眼瞧着,小丫头莹白的肌肤爬上抹霞色。
他目中闪着幽光,盯着她粉嫩的耳垂,喉头有些发紧。
瞧不见他眼中神色,因而觉察不出他心头异动。可她能听出他话里调笑,暗道一声这人捉弄起人来真是不正经。赧然拿胳膊肘抵在他胸口,使劲儿向后仰着身子,讷讷催他。“您快些撒手,再不与您拧着来就是。”
领会过他与言词上截然不同另一种强势,七姑娘埋头只管推胳膊。“您说加衣,添两件儿还不成?”这是彻底拿他没撤了。悬殊太大,力有不逮。
待他拉开雕花的柜子门,她捂眼睛还不行?
小丫头腰身倚着他胳膊,梗着脖子使劲儿向后仰。听她服软,他只觉可惜。若是她闹腾再久些,他便心安理得抱了人。软绵绵的身子,倒与她这性情极为般配。
终究还是扶她起来。这回没迫她跟在身后,只过去于床头旁搁置的矮几上拾起一件墨色绣蟒纹的披风。
回身果然见她傻眼怔忡着。
将披风搭在小臂上,从容坦荡,几步到了她跟前。提着领口抖展开来,双手环在她身后,将披风绕过去,披在她肩头。之后替她扣上压领,于肩头整理一番。
她身形小巧,裹在他宽大袍服里,虽不合身,却衬得人玲珑娇俏,格外惹人怜爱。与她添了衣,他这才过去于锦榻仰躺下。抱臂缓缓闭眼。
“江南之地有句俏皮话,开头是‘春天的萝卜’。你可知晓接下来如何?”
她正偷偷拉扯太过宽大的袍服。长长的衣摆垂到地上,足够她当曳地裙使。里边儿空荡荡,可见他与她,身量相差甚远。
突闻此言,她轰然红了脸,怎会不知道呢?接下来该是——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