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耿少凡的手突然一抖,茶杯滑落摔碎在地上,忙起身歉意道:“不好意思,小侄失礼了。”
李本初摆摆手笑道:“不碍事,来人,给表少爷换一杯。”
“谢谢表姑父。”
“贤侄啊,这几日在岛上住的还习惯吗?”
耿少凡点点头,微笑道:“佣人们都谦卑礼貌,看得出是姑父您家教有方。”
李本初爽朗一笑,“贤侄过誉了,我虽是军人出身,但也知道中国儒家的‘仁义礼智信’。对了,贤侄,我听英英说你会些功夫,你也是军人出身吗?”
“侄儿少年时学过几年的格斗功夫,那只是些花拳绣腿,不值一提。”
李本初挑了挑眉毛,满意的一笑,“贤侄啊,你说你们家是做黄金首饰生意的,那可是需要雄厚的现金流才行啊。”
“姑父您说的对啊,先前家父一直在做欧洲作进出口贸易生意,赚了一笔钱,后来就转做了黄金首饰生意,毕竟现在世界经济环境不是太好,做些硬通货还是有保障的。”
“是啊,本本分分的做生意,也比打打杀杀来的安稳踏实啊。”李本初白眉微皱,若有所思。
“姑父您的祖籍是在福建厦门吧?”
“是啊,从我六岁离开家乡到现在,已经快七十年有余了,也不知道老家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
“那姑父您为什么不回去看看呢? 大陆早就开放通行了,你可以借观光旅游的机会回去看看嘛。”
李本初摇摇手叹息道:“看与不看又有什么区别呢,就算我有意落叶归根,我的这个特殊身份也是不允许的,真是应验了中国武侠小说里的那句‘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看您老的意思,是有什么后顾之忧吗?”
李本初站起身来,走到门口,眺望着远处的军营,夕阳的余晖将他微弯的脊背染成了金黄色,倒映在地上的影子落寞孤独。
他乡再好,自己总归是异客,没了根的人,就像是没了魂的行尸走肉,浮萍飘零。
耿少凡走到了他的身边,指着外面操练着的士兵说道:“姑父您是放心不下他们吧?”
李本初重重的点了点头,“这些都是曾经跟随我南征北战的部下以及已故部下的孩子们,他们没有国家的概念,也没有什么信仰,整天就知道接生意杀人拿钱,早就不是一个军人的样子,雇佣兵和职业杀手本质上没什么区别了。”
“那姑父您为什么不改组一下呢,欧美的许多雇佣兵公司都改组成了保镖、保安公司,发展前景都还不错,再说现在中国大陆明令开发,文革也快过去半个十几了,对于那些历史遗留问题早就不予追究了,您和您那些老部下大可以放心的回国发展。”耿少凡说着,心里也禁不住生出一丝莫名悲伤的情愫。
李本初转脸看着耿少凡,良久,深深吐了口气,说道:“贤侄啊,你知道金蟾岛吗?”
“知道,金蟾岛盛产黄金,先前和当地的商人打过一些交道。”
“是金蟾岛的薛金虎吧。”
“是的,姑父您和薛老板很熟吗?”
李本初轻哼一声,淡淡笑道:“是老朋友了。对了,这几日没和明浩聊聊吗,最近他就在忙着和薛家谈合作的事情。”
“合作?”耿少凡有些讶异。
“是啊,我想着这也算是个转型的机会就放手让他做了,希望慢慢的将公司转变成正经行业,与贤侄你所说的也算是英雄所见略同了。”
“是,是。”耿少凡嘴角扯了扯,心里也似乎一时明白了些东西。
“表哥!表哥!”李明英的声音传来,远远就看见好像天边飘来的一朵晚霞,火红热辣的丝边短裙,脑袋上还戴着一顶花帽,斜挂着白莲绣花布包,说不出的甜美可人。
“丫头,你穿的这是什么呀,晃我的眼睛疼。”李本初揉着眼睛嗔怪道。
“老爸,你out了,这可是今年夏天巴黎时尚周女装的新款。”李明英跳到耿少凡的身旁,“表哥,好看吗?”
耿少凡淡淡一笑,点了点头。
“老爸,你和表哥聊完了吗?”
“你想做什么?”
“表哥都来了这么多天了,都还没好好的参观参观咱们这,我想陪表哥四处转转。”
“是想表哥陪你吧。”李本初脸上怒着眼神里却满是宠溺。
“哎呦,老爸你别胡说。”即使有帽檐遮着脸颊,依然能看见李明英那红彤彤的,像熟透的苹果的小脸蛋。
“贤侄啊,你就勉为其难陪陪这丫头吧,不然指不定她又闹出什么乱子。”
“好的,姑父,你放心。”耿少凡转脸对李明英道:“表妹,咱们走吧。”
“老爸,再见。”李明英拉着耿少凡就向外走,脸上笑开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