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泉池居的后院,雕槛画栏,奇花异木,入得后堂来,只见金彝宝鼎,瑶琴锦瑟,清雅异常。屋子里燃着清幽的香,却也盖不过那丝丝缕缕的清苦药气。
而易初寒,正沉沉的睡在榻上。云潇蹑手蹑脚的走上前去,顺势趴在榻前,手托腮,静静的看着他平静的睡容。
手指拨过他漆黑的发丝,掌心蹭过,感觉像是生丝般柔软……
描绘过他好看的眉、浓密的睫毛,有点坏心,用手指轻轻拂过一遍又一遍,看那又黑又密的睫毛刷过自己的长指。啊,他的睫毛好像比自己还长……
他现在闭着眼睛,不过,她已经将那双深邃的眼睛刻在心里,像墨一般黑,像海一样深的……每次他望着她,她就觉得好像在他眼里的世界,只有她,那般的独宠,那般的溺爱。
顺着他挺直的鼻梁,一直摸到他的嘴唇,有轻轻的弧度,线条分明……
多美的人,多温馨的场景。
她努力克制,不去回想那一夜,她惶急而绝望的再次跳入尸水涧,以为自己会找到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却在洞口的底部发现,安然站立在那里的他,还有他看到自己落下时的狂喜。
蚀骨的毒水已经流走,他静静的站在那里,却忍不住还是训她:“知不知道有多危险,你就跳下来?万一毒水没有流走呢?”
她却毫不在意:“那我就陪你死在这里。”
生死契阔,与子成说啊……
她是他眼底的唯一,他又何尝不是她的?
如果没有了他,她怎么会安心过下去?
云潇这里想的专心,不妨易初寒轻轻睁眼,含笑:“怎么?”
她不由脸上一红,讷讷道:“我……是找大哥来商量事情的!”
易初寒抬手,划过云潇柳叶细眉,沿着如脂凝肤,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挑,勾起她小巧的下颌,仿佛她还是一个髫龄少女般的娇柔。另一只手却将云潇的手腕一拉,示意她也上榻来。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云潇也不跟他客气,一翻身就半躺在他身边,脑袋倚着他脖颈和胸膛之间的凹陷,感觉到他清雅的气息,喃喃道:“凌寄风找到了姐姐?可是水清浅是个很复杂的人啊,我们能相信她么?”
粗黑的眉毛轻轻蹙起,易初寒似是回忆起什么不堪往事,沉默了许久,才轻声道:“他们姐弟分开了太久,我也不确定此刻相聚,是福还是祸。一切都还是等寄风清醒过来再说吧……”
窝在他怀里的脑袋又蹭了蹭,“我也担心……我们把殷梦沉带回府,可是他背后的潜月,该怎么处理?”
男子温热的大掌抚了抚云潇的长发,易初寒缓缓道:“潜月,已经是上京势力最大的一派江湖组织,贸然与之为敌,对你在上京继续行事十分不妥。记得我曾跟你提过,同是外国人,同是伪装,但我们查访西梁国主时遇到的困难远大于君天澈吧?事实情况是,潜月在暗中掩护西梁国主的行踪,因此我们才障碍重重,由此可见,殷梦沉与上阳郡主关系密切,你应当争取与他尽量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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