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捂住了胸口:“唔,我的外套里,快点,小j……”
小j飞快地从她外套里摸出了一瓶小药丸,倒出了一颗,塞到了她口中。
她含住了救心丸,脸色才稍霁。
小j轻手轻脚地扶着她,一直扶到了楼上。
她坐在床沿,手撑住了床头,一脸疲惫:“我休息半个小时就下去,你去忙吧。”
男孩却蹲下了身,替她褪去了鞋子。
她一惊:“不,小j,你不用这样的。”
她收留他,可不是想使唤他的。她又不是慕容翩翩那种娇生惯养的富家小姐,没那个资本去装娇弱。
小j眼里却显露出一抹和他平常的顺从极不相称的倔强。
他不肯放手,双手捧住了沈婉的玉足,轻柔地褪去了她的鞋袜,放在了自己的怀中。
沈婉何时曾被人这样对待过?
她想抽回自己的脚,他却抬头,对她露出了一抹极其温柔的笑意。
那双眼睛里,似曾相识的眼神,熟悉无比的轮廓,竟然让她怔忪了半分。
门一下被撞开了。
沈婉一惊,才飞速地抽回了自己****的双足,缩回了床上。
只是,她羞赧的双颊绯红,一下让门外的人脸色难看了起来。
“不去干活,在这里干什么?”沈峰没好气地斥道。
好小子!
如果不是他见两人忽然不见了,放心不下跟了上来,这小子,是不是就打算在光天化日之下把他女儿“就地正法”了?
怪不得人家说,会叫的狗不咬人,不叫的狗才厉害呢!
他气呼呼的,已经把沈婉肚子里的孩子自动自觉地划入到小j的名下了。
小j抬头看了沈婉一眼。
沈婉点了点头,他才站起了身,微躬身面对着沈峰,退出了房间。
他虽然是一个在医院里长年生活的人,但礼节方面,几乎是无可挑剔的。
这样的小j,唯一的缺点,就只剩下不会说话了。
沈峰瞪着女儿:“我的经验告诉我,这个哑巴跟纳兰容若那混蛋一样,扮猪吃老虎呢!你给我小心一点!”
沈婉整个人干脆躺了下去:“他有名字的,别老哑巴哑巴的叫。再说了,他也不欠我们什么。”
还说不欠?
把他女儿肚子都搞大了,还说没欠?
沈峰几乎要跳脚了,转念一想,反正女儿也不会承认的,他也将计就计就是了。
他哼了一声:“你休息吧。我回厨房去了。”
再呆下去,他要爆炸了。
这个哑巴,身无长物的,能拿什么来娶他的女儿?!
眼前的灯被打开了。
医师走到了容若的跟前,把验身报告整本递到了他手里。
容若翻看着,医师在旁边道:“院长,按你的身体状况来说,目前受伤过后的后遗症,基本消失了。”
“可是我过去的记忆还是没有恢复。”容若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他的记忆,基本上全是沈婉告诉他的,除了对她有朦朦胧胧的印象之外,过去的任何一切,他都没有了记忆。
他必须一点一点自己重新去挖掘。
东拼,西凑。
每个人告诉他,都不尽相同。
他过去的拼图始终没有办法真正拼得完满。
他想,最真实的答案,只有过去的自己知道。
沈婉的决然离开,更像是掐断了他人生的最后一丝光亮。
在为什么而活着,为什么而前行?
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你的脑部ct结果显示,你的淤血已经慢慢在消散,现在想不起来过去,也可能是一些心理原因在起作用。”医师微笑着劝道。“没有过去,也就没有很多烦恼,不好么?”
容若垂下了眼帘,一声不吭。
过去,是他和沈婉仅存的一丝回忆了。
从没有过一刻像现在这样,他那么那么地想,记起过去,为自己以后的人生留多一些念想。
沈婉之于他,也只能是一个念想了。
他垂下的眸子在报告上游走着。
忽然,他眼神一凝,视线停留在了那行触目惊心的文字上。
“精*子含量过低……”
他把这行字低声念了出来。
“是的。”医师抬了抬眼镜,知道院长有这种毛病,实在有些失礼。不过,一样是医生,相信院长自己能理解到这点的,“精*子含量低可能跟这段时间您的生活作息有关系……”
“之前,我一直有服用一些药物。”容若的态度,比对方想象的要平静得多。
他自己作为一个医生,能不清楚么?
大剂量的服用药物,年纪的增长,加上情绪的波动,这些,都会对他的精*子含量甚至质量产生影响。
医师忙道:“不过,您可以放心,质量上,我觉得应该没有什么问题的。”他哑然失笑,“举个不太恰当的例子来说,小蝌蚪们就像哪吒一样,上蹿下跳的,如果真能受孕成功,孩子绝对是闹腾级别的。”
容若淡淡瞥了他一眼。
医师脸一红:“抱歉,我语文学得不太好,可能例子不太恰当?”
容若垂下视线:“没事。”
“不过,也不代表就无法受孕的。”医师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院长的脸色,“只是,难了些。”
容若没有答话。
如果他不是医生,或许也会被这样的安慰奖宽慰道。
问题是,这些数据,代表的意思,他心里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九成,他这辈子,都不能再拥有自己的小孩了。
但是,他不介意。
和沈婉已经被砍断了联系,难道,他还能再一次掏心掏肺地去爱另外一个女人?
他觉得做不来。
翩翩也有了纳兰家的骨肉。
虽然孩子是容皓的,他也能把孩子视如已出。
这些,都不重要了。
他默默地阖上了诊断书:“谢谢了,不过,这些事,还得拜托你替我保守秘密。”
医师当然连忙起身点头:“这个自然,这个自然。”
容若起身告辞。
他带上门的那一瞬,忽然笑了。
天边还在淅沥沥地下着细雨。
他的心也是雾霾一片。
沈婉的愿望,是能怀上他的孩子,弥补当时第一胎小产的遗憾。
结果,直到她失望伤心地离开,都还没能怀上。
原来,问题根本不是出在她身上。
一切,都是因为他……
他低头,握住了拳头。
数日而已,他连手掌都清瘦了几分。
只是不知道,离开澳门的她,此刻过得可好?
他背着手,静静地看着屋檐滴落的雨丝。
绵长的思念,不知何处而起,也不知到哪处可终止……
怀里的电话响了。
接了起来,是纤紫雀跃的声音:“容若,我算了一下,翩翩守丧的时间都已经到了,今天都年初五了,回来香港过年吧。翩翩一直呆在那个环境,也不好的。”
容若点头:“好的,妈妈。我也打算让翩翩搬过去你们那边住。”
纤紫自然大喜过望:“你们要回来?”
“不是我们。”容若淡淡地道,“是翩翩。她现在继续呆在满是她和她爸爸记忆的地方,对她,对孩子,都不是一件好事。我工作也忙,没有办法总是陪伴在她身边,所以,一切拜托你了,妈妈。”
纤紫哪里会有半分推辞?
“你放心好了。那你有空,就过来这边看看她。我们是能陪着她,不过,她现在最想的,肯定还是能经常见到你的。”
“我会的。”容若微微一笑,“那我今晚就送她一道过去。”
翩翩自然是宅在家里的。
她一个人面对着四面空空的墙壁,保姆送过来饭菜,她吃了一份,又交代做多了一份,放在了跟前,却丝毫没有去动它,只眼巴巴地看着门。
门锁一动,她就飞快地跳了起来,冲向了大门。
“容若……”她抱住了眼前被雨丝略微打湿的身子,痛哭出声,“我一个人,好害怕,好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