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若的心咯噔了一下。
翩翩已经在旁边道:“唔,容若,我还没告诉你呢,我已经搬到楼上的房间去住了。那里的空气好些,晚上睡觉也安静一点。”
容若皱起了眉。
那是沈婉的房间,要让她知道了,那又该气得不行了。
他微微叹了口气:“过几天再说吧。那边我让人收拾一下,这两天,翩翩你找个时间跟我过去看看吧。”
他坐了下来,慕容父女却对视了一眼。
容若这样,是想把他们赶离这所房子?
翩翩的唇已经嘟了起来,慕容傅摇了摇头,示意她稍安勿躁。
看见了桌上的那瓶酒,容若眉头微蹙。
他看向慕容傅:“爸爸,你不能喝酒。”
“所以,酒是为你准备的。”他示意管家打开瓶塞。
白酒浓浓的米香酒味顿时弥漫在空气当中。
慕容傅着迷地动了动鼻子:“唔,确实是上好陈酿。”他微微一笑,“说来也惭愧,家世败光,现在,我最值钱的,唯有这瓶酒了。”他单手端起小酒杯,“容若,薄酒一杯,我话不多说,一切你都明白。”
他言语之间,带着无限感慨:“我这辈子,最得意的事情就是,我没有看错你。真的,只需要看对了一个人,一辈子,就值得了。”
他眼底隐隐有泪光闪动。
容若拿起了他手中的酒杯,二话不说,已经把杯中的酒液灌进了喉咙。
酒液的纯度相当高,流进他咽喉的时候,仿佛有火焰滑过一般的烧灼。
容若抿唇不语。
他的杯又被满上。
“够了。管家,我明天还得做手术的。”
“在自己家,就是彻底放松的地方。你难道还怕喝醉不成?”
容若淡淡地道:“我等会还要开车……”
“开什么车!”慕容傅断然地一挥手,“你都多久没有在这里过夜了?你是准备将来孩子出生的时候,连爸爸的模样都不记得么?”
容若心里警铃大作。
他不知不觉地瞟向了旁边的翩翩。
她正娇羞地垂下了视线。
一股浓浓的酒气从容若的胃里泛了上来。
他皱紧了眉头。
看来,今晚他们是有所计划的了。
他苦笑了一下,举箸给慕容傅夹了菜:“爸爸,吃菜吧。我酒量不好的。”
“一块吃吧。”
慕容傅没有推辞。
他只是边吃边笑道:“看来,我女婿是不满意我的酒啊。”
“明天有手术,我不敢喝多。”容若只能这样道。
“喝上两杯,又不一定会醉。”
翩翩素手执起酒杯,凑到容若的唇边,眼神楚楚可怜:“你就喝吧。爸爸现在身体不好,你拒绝他,他要生气,等会有伤身的。”她低声道。
容若没法子,只能接过酒杯,又喝了一杯。
酒杯又再度满上了。
他开始在想,今晚是不是得装醉才能逃过被灌酒的命运?
沈婉匆匆地走进了私房小筑里。
来往的客人并不非常多。
穿着标准旗袍的侍应生正坐在候座椅上,看见她进来,慌忙跳了起来,尴尬地解释道:“啊,老板,我才刚刚坐下……”
沈婉淡淡一笑:“没事。反正没客人,你歇着吧。”
她何尝不清楚?
现在的私房小筑一天的营业额可能比起以前一个小时都要差。
自从上次慕容翩翩那么一闹,很多客人都不愿意来这里吃饭了,见到她的时候,也绕道走。
高昂的成本,门可罗雀的生意,渐渐让沈婉入不敷出了。
她已经开始考虑将店面转让的事情了。
不是她不坚持,而是这里,现在已经没有了她坚持的理由了。
现在的生意清淡成了这模样,容若如果有心,就该发现到的,只可惜,他没有过问半句。
他的心,也已经不在这里了吧?
沈婉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闪回了房间。
里面只有薄薄的两份文件。
她迫不及待地抽出来反复地看着,心里一松,一抹微笑跃上唇角。
孩子,果然不是容若的。
孩子,是容皓的。
容若替慕容翩翩保守着这个秘密,是害怕对方会把孩子打掉么?
她实在想不通,按容若的智商,怎么会当人家的便宜老爸。
唯一的解释,只能是,孩子虽然不是他纳兰容若的孩子,却始终是纳兰家的孩子,容若为了顾全大局,才不得不维持着和翩翩的婚姻,以期留下这个纳兰家的血脉。
果然,她把调查的苗头瞄准了容皓,收获是巨大的。
孩子的组织液果然验出了dna和容皓的血缘关系。
她低头苦笑着。
这的确像是容若会做的蠢事。
他没有骗她。他确确实实没有碰慕容翩翩。
只是,他也没有办法从那段婚姻里挣脱了。
她不难想象。慕容翩翩那个可恶的女人,会用怎样的方式来威胁他,加上慕容傅那只老狐狸……
她的眼眸一眯,握紧了手中的文件。
房门被敲响了。
她回过了神,扬声道:“请进。”
“老板,要吃饭么?时间都不早了。”女侍应生战战兢兢地探出了一个头。
“好的。”沈婉才站起了身。
奇怪,怎么这个时间,容若都还没回来?
“纳兰先生还没回来么?”
女侍应生摇了摇头。
沈婉掏出了手机。
有一条未读的信息。
“婉儿,今晚我有事,不回去吃饭了。”
沈婉心里顿时无名火直冒。
还能有什么事?
直接说去找慕容翩翩会死么?
以为不说她就不知道么?
“好,吃饭。”她赌气坐在了餐桌前,草草地扒着饭。
慕容翩翩那个女人,还用肚子在她面前耀武扬威的,哼,今晚,她就要让对方铩羽而归!
她想了想,对旁边的店员吩咐道:“我吃完饭要出去一趟,你们没生意就早点关店回去休息吧。”
店员应了。
沈婉草草地吃完,把饭碗一丢,抓起那份报告,就冲出了家门。
外面灯火璀璨。
寒风一吹,沈婉不由抱住了胳膊。
她钻进了车里。
她的浅灰休闲小车里顿时扑面而来一股芳香剂的人工味道。
她忽然一阵恶心,忍不住打开车门,对着马路干呕了好几声。
她到底是怎么了?
自从上回从香港回来之后,一直都头昏恶心的?
她平复了一下呼吸,才重新坐到车里。
车窗被开到了最大。
冷风呼呼地灌了进去,但起码把芳香剂的味道冲淡了不少。
沈婉索性拿起那瓶香水,直截了当地扔进了路旁的垃圾筒里。
她快速地发动了车子,冲向了街道另外一头的,曾经自己的家……
她强忍住。
一切,是她的。
她要拿回来属于她的东西。
男人,房子,孩子……
慕容翩翩,这个绝世大骗子,凭什么霸占住她的一切?
她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平静下来。
车子已经在曾经的家门前猛地刹住了车,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