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牌桌上滑了下来,顺便把几块牌扫落到了地上,又慌忙弯腰下去捡,“抱歉抱歉,我替你们摆回原位。”
“这恐怕是出千吧?”刚才那人冷笑了两声。
沈婉却微笑了起来:“如果我出千,就该让我父亲赢了,怎么会是如此手忙脚乱地搅局?各位都是见过世面的人,难道连什么是老千什么是菜鸟,都分不出么?”
这句话,着实犀利。
慕容傅淡淡一笑:“没关系。那不过是从头再来一局罢了。我想,其他人也不会有异议的。”
而其他人虽然面有不愉,但慕容傅既然这样说了,他们也就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只有沈婉的心被提得老高。她咬紧了下唇,盯着父亲的脸。
沈峰也一脸为难。
不赌吧,等会慕容傅脸上过不去,让朋友没面子了,那他沈峰可就太忘恩负义了。
赌吧,这女儿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自己呢,回去了,准没好果子吃。
他踌躇了好一会,旁边一个赌友已经把手中的牌九一摔,冷声道:“到底是赌还是不赌?大老爷们,行不行一句话!”
沈峰挠了挠脑袋,旁边的沈婉已经取过了他手里的牌,往桌上一摊:“不如,我替我爸爸来赌这一场吧?”
慕容傅莫名的殷勤让她不安。
如果他对她父亲没有什么企图,那她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慕容傅挑眉:“你这小丫头,也会赌?”
沈峰被她吓个半死:“婉儿,你可别乱来!”
从小到大,她就讨厌他赌钱,别说牌九,就连扑克牌她都很少碰。
这样来赌,不是抓瞎是什么?
沈婉却不慌不忙的:“我只想把我父亲带走,相信在座各位先生,应该也能体谅我一个当女儿的心情。父亲天天瞒着我熬夜打牌,他的血压又高,心脏又不好,别说我提心吊胆,他在你们赌场,也像颗定时炸弹一样吧?”
慕容傅垂下了眼,掩去了眼底的笑意:“好,那你替你父亲赌吧。当然,赌注还是一样的。”
旁边一个人已经站了起来:“这丫头,脾气有够烈!行,我再追加赌注,如果你赢了,我名下一栋别墅就可以转赠给你,如果你输了,”对方笑了起来,脸上的刀疤也扭曲了,“我也不需要你倾家荡产,你,”他指了指沈婉,“陪我一个晚上,就可以了。”
旁边容若的眸子眯了起来。
他淡淡一笑:“卓先生,真是对不起,这个赌注,我们不能跟。”
卓先生旁边的几个彪形大汉眼睛一瞪,已经上前了一步。
卓先生弹了弹雪茄的烟灰:“喔?为什么?”
容若眉头都没皱一下:“因为她是我女人。”
他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沈婉却按住了他的手,对着他摇了摇头:“卓先生是吧?我在澳门是初来乍到,也不敢高攀权贵。承蒙卓先生青眼,沈婉受之有愧。不过,”她眸色一沉,“既然卓先生已经开出了赌注,婉儿应战就是了。不过,我只有一个条件,”她微微一笑,“相信卓先生和慕容先生还有几位前辈,一定不会介意的对不对?”
“什么条件,你说。”慕容傅出声了。
这个丫头,胆色不错!
容若都沉不住气了,她居然还能如此淡定!
上了卓老大的床,她以为她还能安心下床?
“我说了,各位都能答应么?”
卓老大皱起了眉:“女人就是麻烦,罗里吧嗦的!你说了就是了!”
沈婉得了应允,才不慌不忙地道:“既然这样,那我就说了。筹码你们定,赌的方式我定可以么?我也不会玩牌九,更不会打牌……”
几个人脸色俱是一变。
慕容傅更加是吃瘪的表情。
那丫头万一提出要比做菜,那他们岂不是自己挖个坑自己跳。
他刚想出言否定,旁边的容若已经稳稳地道:“不如这样,这副牌局我也参一脚。沈婉是我的女人,我总不能置身事外的。”
他此话一出,沈婉的脸色也难看了起来。
他这是什么意思?
她忙回头去拉他的手,示意他别捣乱。
容若朝她摇了摇头,示意一切听他的就是了。
沈婉心里那个急,却不敢表露出分毫。
她本来就想跟他们提出比厨艺,他来掺和什么?
容若已经不慌不忙地道:“比别的,估计大家也不服气。我是做医生出身的,牌九什么的,自然不敢在赌王面前班门弄斧。不过,我带了手术刀。”
沈婉汗了一下。
这家伙,她越发看不透了。他是想拿着手术刀当场给她做个手术?
话说,她身上有什么零件他一直看不顺眼么?
她头一低,视线就扫向了自己的胸前。
几个人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容若才淡淡一笑:“我能闭上眼睛,用手术刀射中十步之外的一个苹果,你们赌不赌?”
沈婉倒抽了口冷气。
他已经又加了一句:“赌注里,再加上一条。我的右手。”
嗜血的因子让卓老大兴奋地把手中的雪茄往地上一扔:“行。那我的赌注也追加到两栋别墅!这个女人,我赢了,就归我玩一段时间了!”
慕容傅却皱起了眉。
他可没想要容若赔上一只手啊。
独臂的杨过,可就没资格做他的女婿了!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容若已经缓缓地道:“可以,不过,我要射中的这个苹果,必须得有人顶着。”
他看着沈婉,眼里是无限柔情:“你能信得过我么?”
沈婉重重地点了个头。
桌上的水果盘里,就有现成的苹果。
不等卓老大出声反对,她已经把其中一个拿了起来,放在了自己的头顶。
容若微笑着:“好。我们荣辱与共。”
沈峰的心在容若真的戴上眼罩的那一刻,就已经提到了喉咙口:“哎,我们不赌了,不赌了,这赌的是命啊!”
沈婉脸上却没有一丝惧色。
她自己走到离容若十步之遥的墙边站好,放开了托住苹果的双手。
她神情自若:“爸爸,只有这样,你才能知道,你再次进赌场开赌,就是要我的命。要我的命,就相当要他的命!要赌个尽兴还是要家毁人亡,就看你一念之间了!”
慕容傅也隐隐动容了。
这丫头,性子有够烈的。为了逼父亲戒赌,竟然用把自己和自己男人的命都给赌上了!
难道没有人告诉他们,他们两个赌得比她父亲还大么?
他们赌的是命啊!
容若身形不动。
他仔细地辨听了一下方向,慢慢地移动了半公分,就已经移到了与沈婉平行的位置上。
卓老大挑了挑眉。
看来,这家伙,敢在自己说要一个女人的时候,说那是他的女人,还真是有两把刷子的!
容若顿了顿,大概再辨别了一下方向,手中细小的手术刀,就已经出手!
一股劲风掠过。
慕容傅也不由闭上了眼睛。
只有沈婉,眼睛眨都不眨的。
谁都没有发现,在容若即将出手的那一刻,她轻咳的那一声。
“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