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荡的走道里,只剩下她一人竭尽全力的哭喊。
她拍打得双手都红了,仍旧没有看到他回头来找她。
她绝望地顺着电梯门,,慢慢滑坐到了地面上。
她把自己的脸埋进了膝盖间,放纵自己大哭出声。
没有了。一切都没有了。
纳兰容若不喜欢她。
纳兰容皓不要她了!
她的世界还剩下什么?其他男人,对她来说,还有什么意义?!
她用力地揪着自己的头发,可头皮上传来的刺痛,还远不及心脏里那阵阵痛彻心扉的感觉来得剧烈。
她忽然狂笑了起来。
纳兰容皓,算个什么东西?
他在她眼里,不过是个千年备胎而已!
她根本就不会喜欢上他的!
她站了起来,抹掉了脸上的眼泪。
几个保镖在门口看着她:“小姐,老爷让您回澳门去。”
她挺直了腰杆,优雅地走回房间,活像刚才那个歇斯底里被抛弃的女人不是她似的。
她没有回答,只是在关上房间的那一瞬间,忽然回头,眼神冰冷:“你们,该有必死的觉悟!”
她慕容翩翩又不是一个洋娃娃,是不会任由人去摆布的。
更何况,刚才那么丢脸的一幕,有三个观众,就实在太多了!
她脱下随意披着的衣物,看着镜中倒映出的自己婀娜的身段,心里涌起一股浓浓的悲哀。
看起来,爸爸是要把她当做经济联姻的牺牲品了!
门外敲门声又轻又慢:“小姐,好了没有?老爷要我们接您回去用晚饭。”
翩翩不耐烦地重新穿好衣服:“催什么催?催命鬼也不是你们这样的催法的!”
话是这样说,她还是快速地洗了把脸,就走出了房间。
车子直接把她送到了慕容家的本家住宅里。
她脸上虽然洗去了妆容,但眉眼之间的一点轻愁仍旧无损于她的美丽。看见了她,管家弯下了腰:“美丽高贵的小姐,老爷已经等候您多时了。”
翩翩冷笑了两声。
她的鞋跟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留下一串响亮的清脆声响。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慕容傅放下了手中的报纸,怜爱地看着渐渐走向自己的女儿:“今天累坏了吧?去香港,一路奔波的,多不方便。我年纪也大了,早晚这些东西得留给你们继承,你赶紧地来帮我吧。”
翩翩气鼓鼓地坐在他身边:“爸爸,这几个人,是你找来监视我的?”
慕容傅一副吃惊的模样:“什么监视?我是让他们保护你啊。”他不动声色地道,“最近我场子里都收到好几次恐吓的信件了,我这不是怕别人对你不利,所以让人贴身保护你嘛。”
翩翩委屈地哭了起来:“可是,他们偷看我换衣服!”
慕容傅脸色一沉:“那还真是胆子肥了!来人啊,把他们拖出去,挖了他们那对招子!”
管家微一躬身,看向了那三个黑衣保镖。
几人默默地接受了老板的安排,一句话也不为自己分辨,跟在管家身后,走出了大宅。
翩翩脸色变了几变,慕容傅已经微笑着道:“这下满意了吧?翩翩,你的安危对爸爸来说,实在太重要了。明天,爸爸安排别的保镖跟着你……”
“不用了。”翩翩心灰意冷的,“我也不怎么打算回去了。反正,我和容皓,已经分手了……”
提到这个名字,她的心一痛,差点又掉下泪来。
慕容傅表面不动声色,其实内心早就乐开了花:“那也好的。哎,纳兰容皓这个人,我看起来就不靠谱,他八成是在谋想着我们慕容家的家世呢。养个小白脸,这还不是容易的事?找个靠得住的男人,那才是顶顶重要的事。”
翩翩的心咯噔了一下。
父亲终于提到这个了?
她尽量想岔开话题:“今晚吃什么?我肚子蛮饿的了。”
慕容傅却没有放松。
他跟着女儿一道站起来:“既然这段时间你在家里,吃的,你肯定不用担心,明天晚上,我让容若过来一道吃饭,他比起容皓来说,靠谱太多了。”
翩翩猛一转身:“爸爸,你,你说谁?”
“纳兰容若。你们不是认识么?”慕容傅自得地一笑,“难道,你觉得他比不上他弟弟?”
翩翩连说话都结巴了起来:“爸爸,你的意思难道是,难道是……”
“我觉得这个年轻人不错的。只可惜了啊。”他无限惋惜地道,“本来很有才华的一个人,却对我的事业不是很感兴趣。最近,我听说他已经把人家那家私立医院的大部分股份都买了下来,准备自己上任当院长了。当个破医生有什么好的?”
翩翩的心漏跳了几拍:“他不是当我们家的私人医师么?”
“他把我的赌场管得很好。”慕容傅和女儿并肩而行,“本来想着,等他做一段时间的助理之后就把他给转正的,谁知道,他的心思不在这上面。女儿啊,假如你有本事,就替爸爸把这个人才给笼络回来吧!”
翩翩脸上隐隐浮现出笑容:“他就是个死脑筋,不过,爸爸,我会尽力的。”
慕容傅赞赏地点了点头。
他果然没有料错呢。
纳兰容若这个人,奇妙地平衡了他和女儿之间的关系,确实是一枚非常好用的棋子。
他也听说了容若对付岳先生的那回事,不过,如果容若能下手再狠一点,就好了。
不过没关系,他在这行混的时间还不长,慢慢磨练吧。
慕容傅唇角的笑容得意了起来。
此时的容若才刚刚刚下手术台,旁边的护士已经替他擦了擦汗:“院长,需要把病人送到加护病房去么?”
容若检查了病人的各项指标:“不需要了,这个搭桥手术做得相当顺利,让他到普通病房一级护理就可以了。”他解下口罩,低声询问着旁边的二助:
“昨天说的想捐献器官的那位少年和他监护人约好了么?”
“院长,已经约好了,明天他们会直接上你办公室找你。”
容若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那我回去了,这边的事情,交给你了。”
他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动手换下了身上的手术服。
现在时间已经接近晚上的八点了。
接手这家医院之后,除非疑难病症,否则他一般都很少直接上手术。
但是,有些人慕名而来,千托万托的,就非得要他亲自动手术不可。
实在推不掉,他才会亲自上手术台。
所有医院里的人都知道,他做事相当认真。
但是有一点例外,就是每天他必须雷打不动地往返香港和澳门之间。
时间一晚,过香港的航班一停,院长的脾气就会变坏。
所有人都猜到了,那边一定有让院长魂牵梦萦,必须天天回去才能放心的物事,如果没有意外,就是院长的女朋友啦。
只可惜,遇到这种事情,平常八卦得要命的新同事,也是院长的死党——纪默言,就开始卖弄起高深:“我知道吗?我当然知道。我能说吗?我当然不能说了。”
几个小护士被他气得,一转身两三人牵手走人:“走吧走吧,省得听他诋毁我们男神。”
默言赶忙追了出去:“什么男神?我也是男神一枚啊。喂,别说啊,也不是绝对不能说的啊……喂……”
容若才不理他那么多呢。
十点就是最后一班轮渡了。
时间一到,天皇老子都没情面讲。
容若生怕错过,连晚饭都顾不上吃,抓了一包牛奶,就跳上了车子。
到香港的时候,早就是繁星满天了。
容若忙了一整天,又没有吃晚饭,此刻的精神都有些恍惚了。
最近的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他打了沈婉的电话,回应他的,却是一串忙音。
最近的她,又不知道在忙些什么,神神秘秘的,神龙见首不见尾,连沈峰都很少看到女儿,更何况他了。
不知不觉的,他踩下油门,里程表的指针不断地往上着。
眼皮一直跳着,心里的不安,不断地发酵着。
前面一辆车子忽然打横着从巷道里冲了出来。
容若一惊,连忙转动着方向盘,把车子驱动往另外一个方向。
车子从他面前一蹿而过。
狠狠地,他踩下了刹车,车子猛烈地撞在了前面方向的灯柱上,发出了“碰”的一声巨响。
整个车头都凹进去了,路灯的灯柱也弯了腰。
他重重地捶了一下方向盘,心里更烦了。
由远而近的警笛声响起,他靠在椅背上,胸口还是被震荡了般地烦闷,就像内伤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