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宣撂下狠话,就不再开口了。
他不担心这个儿子能不能找到女人。
三个儿子,后面排着一拖拉库的候补,这点,他不会看不出的。
问题是,既然答应了人家,容若不去,就是在打他纳兰宣的耳光。
他不会这样做。容若也一样不会这样做。
果然,容若只是淡淡地问:“几点?去哪里?”
纳兰宣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六点半,她在你们医院门口等你。”
容若眉一挑。
对方确定能认得他?
果然,父亲从母亲今早买的花店打折10块钱八支的玫瑰花里头抽出一支来,插到他衣扣中:“凭花,相认。”
容若克制住自己想翻白眼的冲动。
他开始在想了,要不,把花送给那个傻乎乎的默言吧?
什么年代了,还以花相认?
而且是这种快凋谢的玫瑰花?
一出家门,花就被容若丢进了垃圾筒里。
一个下午,他都在急诊手术台上,替几个小朋友处理烫伤的伤口。
几个小孩,围着玩炮竹,点燃的爆竹就拿在手里玩,爆竹一炸,几人都受了伤。
最严重的一个,连手掌都差点炸飞了。
孩子的妈妈,是从内地来港谋生的。
老公是地盘工,她就在地盘附近摆了摊子,卖起了牛杂。
孩子这一出事,一家都蒙了。
容若耐心地替孩子清创着伤口。
伤势最重的一个,已经送到了外科手术室。
他面临的是神经的接驳手术。
而剩下的,那些哭着闹着,打着推着的小家伙们,就都归了他。
一针下去,老实了。
只是,脸上的,手上的,大大小小的烧伤烫伤,留在了孩子的身上,也留在了父母的心里。
几个手术,做到了下班。
容若已经忘记了被约的事情了。
直到解下口罩,迎上了默言期待的眼神,他才想起了今晚的事情。
时间已经接近7点了。
他抱歉地道:“我今晚有别的事。等我弄完了,我再约你出来,ok?”
默言呜咽了一声:“行。爷什么时候需要小的,召唤就得了。就算是侍寝,小言子也在所不辞……”
容若打了个冷战。
小言子?还好不是小燕子!
他走出了医院大门,门口威武地听着一辆路虎。
一个穿着一身皮衣机车装的女子,正倚在车门旁边。
女子五官明媚,眉宇间有股说不出的霸气。
她指间夹着一根细长的香烟,白色的烟圈在烈焰般的红唇间吐出。
他只瞟了一眼,对方已经把车门打开,扬声道:“纳兰先生?”
容若皱起了眉。
他走向了对方。
所谓凭花,他没有花,她一样没有。
女子帅气地把燃着的烟往地上一扔,黑色的皮靴一碾,烟已成灰。
她跃上了车子,朝容若一甩头发:“上车!”
她的口气,十足地霸道。
这样的女人,跟大学讲师的形象有半毛钱关系?
容若在车门旁站了一会,才上了副驾驶座。
他不习惯,被女人开车载着。
对方一上车,就踩下了油门。
容若的安全带还没系上,车子已经飞了出去。
一点也不夸张,果真是用飞的。
容若只能先把车门给关上了。
车子一路狂吼着,颠簸得就像行驶在沙漠里一般,果然是路虎本色。
容若垂下了眼:“我是纳兰容若。请问怎么称呼?”
对方豪爽地一甩头,拧开了车里音响,扬声道:“我叫梅若雪。名字很美吧?”
她哈哈大笑了一声。
巨大重金属的音乐声,顿时充满了整架车子。
容若挑了挑眉,不予置否。
名字充满诗情画意,人却跟个糙汉子没区别。
这父母,越想有什么,就越是没有什么吧。
“我们去哪?”容若半天问了第二个问题。
“去吃饭。”面对她可怕的车技,面前的人,居然脸色都没变过分毫。
若雪忍不住对他有些刮目相看了:“你不好奇,我怎么会认出是你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