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之琳眼里的坚定，像是一个响锤敲击在林久川的心口，让他那句就要脱口而出的“为什么”，就这么硬生生的卡在了喉咙口，然后随着吸入的一口凉气一并咽了回去。

仿佛寻一个理由已经变成了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因为无论如何，这个孩子都会降生在这世上，而顾之琳会饱含着对崭新未来的无垠期盼，尽心尽力的爱着他，呵护他直到平安出世。

“我知道了”一种释然的力量，将林久川坠落的情绪唤回，“如果有需要，我会尽力帮你的，只要你别再嫌我这个跟踪狂就好。”

或许生命中许多事情真的是早已既定的，它注定会因为你的爱与恨交织牵绊着，引领你走向它，面对它。最后你只剩下选择笑或者哭的权利，要么坦然无畏，要么一蹶不振。

顾之琳似乎读出了林久川眼底的情愫，看着那份感情从怀揣希望，到走向灭亡。她走过来忽然将林久川揽进怀中，“对不起，久川。”

“为什么要向我道歉？”由于是坐着，林久川的脸颊正贴着顾之琳的小腹，温热的体温让他觉得安心，但只要稍微冷静一点，他似乎都能够透过顾之琳的小腹，看到那个正在她腹中孕育的小生命。

林久川知道，无论这个孩子今后会成为怎样的人，无论是个可爱的小姑娘，还是一个调皮的小男生，他都不会像对待顾之琳那样，将自己哪怕一丁点的关心投注在这个孩子的身上。

就算他知道这么做有多么的自私，知道他不应该把愤怒的情绪强加到一个还没成型的小生命上。

“以前都是我太任性了，你才是要多叮嘱我。”顾之琳的目光注视着被阳光冲淡的雨雾，看着窗外绿油油的景色逐渐变的清晰起来，好似她的生活，也会像这惬意的景色一样转好，“我这次会好好听你的话了。”

她补充似的说着，还是继续环抱着对方，没有用很大的力气，只是彼此亲密的相依相偎。

林久川想要抬起手来回抱着她，却又有一股莫名强烈而复杂的情感，纠缠着让他浑身无力。

“咱们去医院吧，早点儿去了，再早点儿回来休息就是了。”林久川轻描淡写的一语，却也随之将顾之琳的身子推开，动作很轻也很温柔，但却让顾之琳身体一颤。

知道他在顾忌些什么，顾之琳又随意的扬起笑脸，挎上背包像是学生时代那样洋溢着青春的色彩：“知道了，一切都听你的。”

顾之琳利索的收拾着可能必要的个人证件，将它们都塞进了林久川的包里，动作随意而自然，她看着那本亲子记录手册时，脸上也还会挂着温暖的微笑，“真希望小家伙不要像我，那么执拗任性。”

“他能够感受到你深切的关爱，一定会很幸福的平安长大。”林久川低垂着眼睑，想要回避那些可能会刺激到自己的事物，索性直接披上外套就走出了房间，任凭顾之琳错愕的手忙脚乱，勉强才能跟上他的步伐。

她会打心底里祈祷孩子像宦天泓那样，尽管他自私无情，她也会死心塌地。

林久川微皱着眉头，一想到今后顾之琳可能还会继续过着迷失自我的生活，他的血液里仿佛就有一股可怕的力量，在逆流而上，直冲心房。

“久川，我们给子叔打个招呼再走吧？”顾之琳两手提着包，一面跟着林久川下楼梯，一面向楼下张望着徐子的身影。

看她这么不注意脚下安全，林久川又忍不住大跨步跑回来，一手接过所有的包，另一手抓紧了顾之琳微凉的小手，“都已经是快要为人母的人了，怎么还学不会注意自己的安全问题，知不知道在楼梯上瞻前顾后的很危险？”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顾之琳的步子其实很稳，若不是林久川这么突然的呵斥，她或许并不会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

但至少，他还是发自内心的在关心着她的。

顾之琳抱歉的低了低头，手也顺着对方的手背紧扣着，继续貌似无心的将话题转移开来：“不过话说回来，我好像真的没有看到子叔啊，这么早难不成是出去采购了吗？”

挂钟上清晰的显示着早晨七点整，也不知是巧合还是其他什么诡异的因素在作祟，让他们正好看到了准点时刻的报时，清亮的几声鸣响像是讽刺的笑声，让人第一次觉得刺耳。

“俪俪已经把监护权暂时交给我了，你还怕监视你的人不够多吗？”林久川对于碧然山庄，以及明炎一的一切并不感兴趣，更不希望在伊然夏之后，顾之琳也卷入这些复杂的名利圈。

“知道了，那咱们一会儿再去吃点儿东西吧，刚才那一碗粥，似乎根本满足不了这个小家伙的需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