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变故来得太过突然,双方似乎都未曾料到。
眼见己方得胜,叛军中早有将士冲了上来,将夏启佑带回到了自己的阵营之中。
而卫国的军队中,一众将士分明看见敌军的主将跌在地上受伤更重,料想夏启佑跟着便能将他制服,却不料他竟然诈伤,趁着夏启佑不注意,竟然使用暗器,打倒了夏启佑。
战阵中两军交战,虽也有用阴谋计策的,正所谓兵不厌诈,但交战之中使用暗器,却是不合规矩。
夏启佑的军队早已经鼓噪起来,几位大将领着士兵,便要冲上前来。一位较老的将领却极力阻止,说道:“主将落入敌手,稍等再说。”
夏启佑在朦胧中低声喃喃,含混地说着一些话,口中反反复复,说着的便是几句相似的话。
胸口一阵尖锐的疼痛,夏启佑忽然惊醒,叫道:“落篱!”
然而睁开眼睛,眼前却是一张木然的脸孔。
夏启佑心中既感茫然,又觉得失望,默然不语,缓缓闭上眼睛。却在眼睛将闭未闭的一瞬间,夏启佑忽然伸手抓住了那人的手,惶急道:“你……你是落篱!”
着手生硬,那人手上带着一双牛皮手套,再看那张脸,木然毫无生机,却是带着面具。
此时天气炎热,他却是从头到脚裹得严实。
那人正是被夏启佑打落在地的叛军主将。
胸口尖锐的疼痛让夏启佑跟着记起,从他的衣袖中射出了锋利的袖箭,在自己猝不及防的时候,钉在了自己的胸口。
然而伤口的痛楚却让夏启佑更觉意外,那么近的距离射出的袖箭,又是端正钉在自己胸口,亦让自己很快失去了知觉,如何,自己竟还活着?
除非,那袖箭,根本就不能致人死命。
夏启佑看着面前的人,他腋下拄着一直拐杖,看来腿确实已经受了伤。夏启佑凝视着他的面孔,四目相对,终于夏启佑又喊了一句:“落篱。”
分明是将军的装束,分明带着面具,连双手都被厚厚的牛皮包裹起来,还有一条伤残的腿,以及那嘶哑难听的声音……
可是夏启佑还是喊出了落篱。
那人缓缓地摘下面具,一张脸上,早已是满面泪痕。
厚重生硬的包裹之下,是一张清秀绝俗的脸,过于纤瘦的面容与这一袭戎装极度不符,而苍白无已的脸色,更是与这身装扮格格不入。
周落篱向夏启佑凝望良久,终于轻轻开口,“启佑。”
夏启佑仔细打量着周落篱,看到她受伤的肩头,伤残的腿,以及满脸的泪痕,从落篱带着虎符失踪之后,积聚在心中所有的不平之意,都在瞬息间风流云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