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一笑,聂福张开大嘴将满满一杯葡萄酒灌入水桶粗的咽喉之中,慢条斯理地开了第二瓶红酒,一双小眼睛在程铁轩和仇无衣之间来回转来转去,价值数百金币的酒就被他当做白水牛饮。
一道道精美菜肴也端了上来,每上一道菜,聂福都会主动伸叉先吃一口,表现自己的“诚意”。
仇无衣很尽责地扮演了“保镖”这一身份,不喝酒也极少饮食,只有聂福相劝的时候才略略动手。程铁轩一点点啜饮着杯中的红酒,虽然笑意依旧,却若有若无表现出微微的疏远与审视。
这种反应在聂福看来是在正常不过的,于是他并未继续追问,一杯杯地与程铁轩共饮。
“聂老板,这么相信我这么一个陌生人,似乎有点风险吧?”
足足花了接近十分钟,当红酒只剩下些许殷红色挂在杯壁之上,程铁轩才慢条斯理地开口了。
有戏!聂福顿时一阵狂喜,因为程铁轩没有敷衍,而是直接质疑。
“程少还不知道吧,我聂福在这南十字城虽然名声不好,年轻时候却也算走遍了几个大国,雷国护国亲王的鼎鼎大名还是听过的,说实话,尊祖的为人,我从那时候就起特别佩服,还在灵庙上过一炷香呢。”
一脸崇敬的聂福笑得并不刻意,尽管是场面话,其中却多少掺杂了一些真心。
仇无衣的心中忽然冒出了个问号,护国亲王这个词似乎在哪听过,但印象极浅,不过程家是雷国数一数二的大贵族这件事却是知道的。
“什么护国亲王,血厄作祟百零八日,遍地裂尸无一完体,水土赤红寸草不生,我们程家是绝对不避讳老祖宗当年那点事儿的。”
程铁轩面色如常,没有任何掩饰,可是从他口中说出的话却十分不吉,甚至可以称之为恐怖。
“哪里哪里,当时我也年少,佩服的就是这种有仇必报的豪气!”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彻底将话题转到程铁轩的老祖宗上,仇无衣在一旁也听出了个大概。
所谓的护国亲王其实不是功勋封号,说的也不是一个人,而是传说中恶鬼一类的东西。
据说若干时代之前,当时雷国的国土还不是很大,皇后有一个亲弟弟,名字叫做程良忠,年纪小小却勇力过人,十六岁就上了战场,为雷国开疆辟土,立了赫赫功勋,还不到二十岁就成为了雷国数一数二的权势人物。
这样的人理所应当地引起了皇帝的嫉妒,于是就设计将程良忠害死了。
结果冤魂不散的程良忠就开始作祟,首先是朝中大臣莫名其妙地死亡,接下来就像疫病一样蔓延到整个雷国,横死的人尸体四分五裂,连全尸都留不下来。而后则是土地和水全都变成了血红色,不仅无法耕种,接触到血色的人立刻会感染怪病,然后肢体裂开而死。
之所以雷国今天的商业如此发达,据说和当年这场灾害有关,因为无数人背井离乡,耕种难以养活自己,所以他们选择了行商这一行当。
而程良忠也被民间称作血厄王,这个称号明显带有贬义。
最后这场灾难在皇帝建起程良忠的镇魂灵庙,并封其为护国亲王,答应与程家子弟共享江山之后神秘地平息了。反正程氏一族果真成了与雷国皇室并肩的王族,并且护国亲王灵庙日日香火不断,到了今天也是如此。
不过对于这个传说,仇无衣倒并不信以为真,所谓灵庙之类,理论上就是为了安抚动荡的民心而已。那些灾难或许是程良忠的部下与士兵在国内复仇作乱的痕迹,尸体四分五裂,血染土地水源,怎么看都是战争。
至于程家兴起的真正原因,就不是一般人所能揣摩的了,所谓世家大族是一种很可怕的势力。
两个人讨论得兴高采烈,仇无衣似乎已经完全被遗忘。
“既然聂老板已经这么了解,我也不藏着什么,生意还有。只是它们远在我国,我又在天武堂就读,必须等我回乡一次之后再来找聂老板商谈。想必聂老板也清楚,这样的东西频繁出世……不是好兆。”
程铁轩故作神秘地摇了摇头,算是默认了手中还有祭器,其实这不是谎言。
“哈哈哈!程少果然是爽快,那我就敬候佳音了,来人啊,准备点余兴节目,也请两位贵客欣赏欣赏咱们这儿的风俗。”
聂福心情大好,示意手下人立刻准备。
大厅的环状墙壁缓缓升起,墙壁后面隐藏的东西终于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瞬间,仇无衣的心中骤然翻起汹涌的杀意,然而目光绕着墙壁迅速扫了一圈之后,这些杀意却被紧紧地锁在心的深处,一滴都不曾外泄。